霍光立在身后,遠遠看著小矮墩子跑著跑著,還把自己絆了個跟頭,又迅速爬起來,沒事人兒似的繼續往前跑。
他無奈又寵溺地搖搖頭笑了。
還有三日,他們便都要離開長安了。他本也想追去,但有些情況,還是身在朝中,變得更有話語權一些,才能保護好憂兒啊。
當夜,郎中令府,主君寢屋內。這屋子與東閭墨的寢屋一墻之隔,是用霍光的書房改造的。
此刻,霍光披著外袍,看著床上的東閭墨與衛小憂,嘴角不免抽了抽。這對“母子”坐姿如出一轍,都盤著腿,雙臂打開拄在膝蓋上,一副哪個山頭山大王的流氓氣
息。
霍光沒法睡了,只在距離他們遠一些的椅子上坐下來這么晚了,你們有事要
衛無憂連忙瞧一眼東閭墨,又飛速低下頭裝死。
東
閭墨倒是爽快,開門見山“無憂自己都暴露了,我們還有必要假扮他的阿父阿母嗎”
霍光瞄一眼衛無憂你說給她的
衛無憂縮成小鵪鶉不是,是墨阿姊逼問我的,嚴刑逼供我扛不住呀,光光阿父。
霍光點點頭,側目對東閭墨道“回頭,把你嚴刑拷打的法子也教給我。”
衛小四炸毛您學那個做什么
你說呢。
霍光淡淡睨他一眼,便叫小蘿卜丁腦補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感人畫面。
東閭墨忍不住笑了行了,你別逗他。無憂封云中王的事兒整個長安都傳遍了,我又不是外人看個熱鬧,用腳也能猜出來。
霍光嘆息“既然你猜到了,便該知曉,無憂想要的是異姓王,而不是作為殿下以血脈分得封地。只怕,還要委屈你再忍上一段時間。
東閭墨本來也就是隨口問問,被霍光這么一說,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她隨意擺擺手,衣衫從肩頭滑落一半“你我本就是公平交易,說什么委屈即便一開始有算計成分,也是我先算計了你們兄弟一把,扯平了。
霍光別開眸子,看向躍動的燈芯不過,憂兒此番被封王,家中無人跟隨過去也令人起疑。你若是愿意,可以在長安與云中兩地自由行走。
東閭墨在江湖頗有些朋友,雖然都是不入流之輩,但在邊關之地,這些下九流反而對無憂的幫助更大。
再者,她也喜歡這種自由的日子。
霍光這話一出,東閭墨果然開心極了此話當真我當然愿意
她這一身暗器功夫,本來還發愁沒處用呢,能用來保護小無憂也不錯順便,倒是兩地往返,還能繞道去宛城,看看阿父阿母他們。
霍光用余光瞧著她們二人,看東閭墨揉著無憂的腦袋笑作一團,心中也不免明朗起來。
衛小憂眼珠在兩人之間亂竄,最后狡黠地沖著霍光笑了笑掩著唇跟東閭墨道“墨阿姊,還記得上回我教你的嘛光光阿父這么好,是不是得給他個獎勵
東閭墨恍然大
悟,起身鞋都沒穿好,走向霍光“你站起來,快”霍光詫異,但還是照著吩咐起身,視線從她一點瑩白鎖骨劃過。
東閭墨的笑容自帶一種天然明媚感,叫霍光有片刻失神后,這位女俠攥著拳頭沖著霍光胸口砸了兩下,而后沖他伸出拳“好兄弟,情誼都記著了,來,碰一個”
霍光衛無憂這是他們喝酒玩骰子教的,墨阿姊自己搞混了啊
出發那日清晨,霜凍凝掛在長安城外的樹梢上。
衛無憂知道西漢的吻交通狀態,長途馬車坐下來,出不了三日屁股就能顛成八瓣兒,索性早早就改良過了適合的減震裝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