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花這才滿意了。
少許豬油在鐵鍋里燒得化開,梁寶珍生著火,不時探頭往鍋里望,一塊塊肥瘦均勻的五花肉爭先下鍋,和化開的豬油相遇的時刻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不多時,肉香四溢,堪比過年的時候。
堂屋桌上,眾人已經坐齊,梁寶珍把著菜盆把最后一個臨時加的菜放上桌,半分沒往許盛杰那頭看,只察覺道一道視線在自己身上劃過,轉瞬又劃走了。
紅燒肉燒得軟糯,泛著金黃的色澤,又彈又滑,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就連那褐色的湯汁都饞得人快流口水了。
“來,小許,你嘗嘗看,這紅燒肉是寶珍特地燒的,丫頭做飯手藝好。”宋春花招呼客人吃飯。
許盛杰夾起一塊肉放進嘴里,燒得軟爛的五花肉仿佛一嚼就化,香氣撲鼻,看著眾人望向自己的眼光,他毫不吝嗇夸贊之詞,“很好吃。”
梁寶珍握著筷子的手一僵,是不是太言簡意賅了
天知道,這已經是許盛杰難得的高度評價,一般人還得不到。
飯桌上,梁家人少了些拘謹,之前陳思明來吃一頓,念著他的身份,大伙兒說話有些注意,可退伍軍人不一樣,軍人那是最可愛的人,和大家挨得近。
梁志高喝上兩口酒就和人侃起大山,一個勁兒打聽許盛杰當兵訓練和上戰場的事兒,當然他也有數,不該問的不問,就聽個熱鬧。
許盛杰原本以為自己這趟來是被梁家人考察的,結果一不留神成了參軍工作匯報幾年當兵經歷被梁志高搜刮得絲毫不剩。
男人誰沒有個當兵的夢想梁寶軍當年也想去,奈何自己是家里唯一一個男丁,宋春花舍不得他去,這會兒聽著未來妹夫的話,興致大起,菜也不想吃了,專心和人聊起來。
“許同志,你這些年可真是沒白活啊,能上戰場打敵人,這輩子就值了”梁寶軍發自肺腑,桌上其他人也聽得津津有味。
饒是宋建國也抬眼看了看對面的男人,沒想到這人家底一般,人倒是很有氣勢,說起話來不像上回來的陳思明那般巧言,但是卻讓人想聽下去。
桌上只有梁寶珍安靜吃著菜,這是她聽許盛杰說話最多的一次,講起了一個個當兵時候的故事,跌宕起伏,她沒有往那頭看,耳朵卻沒耽誤,只默默聽著。
“姐夫,你真厲害”梁寶玲越聽越激動,直接開口叫了一聲姐夫。
宋建國條件反射般看了過去,沒明白小姑子為什么突然夸自己,等看清梁寶玲的視線是對著許盛杰他才明白過來,撇開了頭。
桌上的人因著小丫頭的這一聲姐夫,突然安靜下來,也沒人說話。
梁寶珍伸出手指在桌下戳了戳旁邊的妹妹,暗忖她亂叫人,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就叫上姐夫了。
“哈哈哈哈。”宋春花的笑聲打破了安靜的氛圍,一頓飯下來,她對許盛杰很是滿意,這人有問必答,從不藏著掖著,從不說什么漂亮話,可讓人覺得真誠。又是個能擔起家里重擔的人,當即就順著小閨女的話開口,“寶玲,過陣子再改口,到時候讓你姐夫給改口費。”
村里的規矩,家里人改口就散幾顆糖,權當是改口費,討個彩頭。
宋春花一句話終于是給這回許盛杰的上門相看給徹底定了下來。
飯后,其他人都去外頭忙活,只有梁志高和宋春花和許盛杰沒下桌,就連梁寶珍也被“趕”了出去。
“叔,嬸兒,我奶奶年紀大了,身體不好,按理說這回應該和我一塊兒上門來的,我擔心她身子骨經不起折騰,就沒讓她走這一趟。”許盛杰先向梁家父母說了情況,“我家里爸媽都不在了,我自己能做主。”
周云來不了,上頭也沒別的長輩,許盛杰開門見山倒沒含糊,梁志高聽著心里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