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盛杰忙完回來帶你出去轉轉。周云拉著孫媳婦的手坐下,剛剛人多事情多,這會兒仔細打量梁寶珍,更覺得孩子眉眼生得好。
“上回我沒上你們家去,你爸媽不會怪我吧”周云一直掛念著這事兒,按理說她作為許籃杰家里唯一的長輩是該上門的,奈何身子骨不允許。
下鄉的班車能把她抖散架咯。
“沒有,我媽還說呢,您千萬別跑這趟,沒得累壞身子。”梁寶珍看著許盛杰奶奶,面容慈祥,老太太笑起來眼睛就成了一條縫,許盛雅就隨了她。
“我帶了些草藥上來,到時候給您熬了喝,山上長的,村里看病不方便,赤腳大夫就愛熬這個。
“那感情好,山上好啊,都是寶。”周云拉著梁寶珍又說了會兒話,有些羨慕梁家一大家子人,人多也熱鬧。
許家就是人少,不過現在可好了,有新媳婦來,一切都不一樣了。
“奶。”
許盛偉在外頭玩了一會兒回來,進屋沒見著人,只聽到哥哥的屋子有說話聲。
“奶。”許盛偉一個箭步沖了進去,小臉散發著熱氣,等看清嫂子也在,立馬規矩站好,“嫂子。”
“快過來。”周云抹了一把孫子額頭,只覺得一手汗,“洗把臉去,全是汗。”
見孫子聽話出去,周云復又看著孫媳婦說話,小偉和小雅命苦,他們爸媽在他們一歲多的時候就走了,那么小點兒孩子看著就造孽。寶珍,不過你放心,這倆孩子是奶奶的孫子孫女,不會全讓你養著。”
外頭有人說,嫁給許籃杰和當后媽沒兩樣,等周云一走,還不是要拉扯兩個孩子長大嘛。
周云就是擔心梁寶珍聽了風言風語會受影響,提前表個態。萬事先說好,別心里留下疙瘩,以后解起來可不容易。
“奶,你說啥呢,咱們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啊,不說兩家話。”
許家都是誠
心人,將心比心,梁寶珍覺得以后只管好好過日子就是。
“好好”周云心里歡喜,聽著外頭的腳步聲,知道是大孫子回來。
忙叫人進來,自己起身出去,“盛杰,你陪寶珍理理嫁妝,一會兒再去百貨大樓買點衣裳。今兒是好日子,有啥喜歡的就買。”
周云年輕時候也是念過不少書的,正經的紡織廠女工,和廠里職工結了婚,兩人生了兩兒一女。大閩女嫁到了隔壁市,不容易見上一面;二兒子許籃杰他爸,人最孝順,奈何就是走得早;剩下老三的一家,已經許久不和親媽來往。
那一家人都惱記著老太太手里頭攥著的錢,兩個老人當年生活條件不錯,雖說經過了饑荒,他覺得母親手里還有存款,就是只補貼二哥家,因此就想謀了去。
要說周云手里有沒有錢,誰也不知道。
許盛杰給院里人散了煙和糖,又被幾個男人拉著說了會兒話,這才沖了一胳膊水進屋。
自己原本隸穆沉沉的屋子此刻大不一樣,尤其是屋子中間站著個女人,正穹腰打開木箱,認真挑選。
長長的黑辮子垂到腰間,正趁襯著瓷白的小臉,像是在發光。
“你”許盛杰突然生出一種在自己屋子的局促感,仿佛自己是個外人,一時不知道該干嘛,“有什么要幫忙的不”
梁寶珍回頭看他一眼,指指嫁妝里的幾樣小物什,“你把這些放好吧。”
梁寶珍的嫁妝和衣裳放在兩個大木箱里,米柜已經被擺在客廳,梳妝鏡和一些小玩意兒還躺在里頭,她正收拾自己的衣裳。
村里人布票難攢,梁寶珍的衣裳不算多也不算少,宋春花是疼她的,寧可自己少做新衣裳也得給閨女攢。
兩件短袖褂子,一件長袖對襟褂子,兩條長褲,一條裙子,另外就是冬天的衣裳,一件棉襖,一條棉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