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阿蘿瞪大眼睛,“那、還真是顧小姐干的”
本以為是自己令顧盼吃了啞巴虧,這下輪到柳扶微默了。
正困惑顧盼怎么盡干這種“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事,忽聽就近一聲輕啼又是那只“小將軍”。
它停在假山后,腳上那根鎖鏈給纏在石縫中,動彈不得。
察覺有小廝朝這走來,當即差阿蘿去將人引開。
鷂子靜靜佇立,柳扶微慢慢湊近,一人一鷂大眼瞪小眼。
這只鷂子竟生了一雙赤目,瑪瑙似的透著光,只是翅膀上有鞭傷,顯然都是給人折磨出來的。
黑翅鷂好似看懂眼前的人是要救它,沒吭聲,待皮套解開,依舊一動不動杵著,柳扶微忍不住戳了一下它的腦袋“傻啊你,不懂逃”
鷂子眨眨眼,好似端詳著她,柳扶微莫名從這鳥的眼里砸吧出一股“慈悲”的禪意。
唔難道是舍不得離開主人
她懶得再理,徑自回到宴廳,哪料那只傻鳥又巴巴飛來。
果然已經被馴化了呢。
鬧了這么一出,太師夫人對那只神駿的黑翅鷂來了興致,宴席后半場,顧盼主動將鷂作為壽禮送出,扳回一局。
阿蘿不忿嘀咕“太師夫人變臉也忒快了”
柳扶微見怪不怪吃著酒,不留神又打量起那只鷂,忽地直起身“它眼睛怎么變色了”
“變了嗎”阿蘿說。
“方才我看到時,明明是紅眼睛。”
“本來不就是黑的么。”
這下柳扶微都搞不清是這只鷂的眼睛會變色,還是自己瞅花了眼。
旁席有個薛達公子聽到了,湊趣說“柳小姐,我看酉陽雜俎有過記載,說有些陰曹使者,會借飛禽走獸之身游蕩人間,預見血光之災雙眼目變紅,保不齊顧小姐那只鷂便是只神鳥,哎呀,那你不是要倒霉了”
阿蘿“薛公子,你干嘛好好的咒我們家小姐”
柳扶微自知這些公子哥搭訕的花招,果不其然,那薛公子道“我這是關心柳小姐啊。我與天師觀邱真人頗為相熟,需不需為柳小姐引薦若真有災劫,請個平安符來說不定就”
“薛公子的好意,我心領了。”
鳥的眼睛是個什么色兒,倒沒在這問題上愣太久的神,不多時柳府的管家蔡叔找上門,說家里有事需得她回去。
本以為是阿爹回府,到家才知,急吼吼召喚她回去的是二姨娘。
“阿微啊,你爹原本說好,傍晚會抵達長安,老蔡他們早早等在城門外,但城門關了也沒等到人會不會出什么事呀聽說最近外頭妖孽橫行,可不太平了”
姨娘周氏是七年前才過門的柳家,雖為妾,但柳老爺并未再娶,滿打滿算也是柳家半個女主人。說是半個,實因她事事拿不動主意,便如此刻,不過是丈夫晚回來兩個時辰,就急得方寸大亂,恨不得要拉著柳扶微連夜出城。
“應是途中耽擱了,不必過慮。”
“我這幾日總是心神不寧的,雋兒也同我說他做了好幾夜噩夢,你也曉得小孩子家有時很靈驗的”周姨娘說著推了一把五歲的兒子,“快同你阿姐說,你都夢到了些什么”
柳雋說“阿姐,我夢到一只巨大的烏鴉,將我們家的天空都給遮住”
“打住”柳扶微最忌諱聽這些鬼神腔調,“阿爹公出,身邊亦有同僚相隨,他們自會互相照應。宵禁出門,姨娘是想找金吾衛喝茶么”
這一日著實傷神,柳扶微回房后,稍作洗漱就上了床。
阿蘿點完蚊香正要熄燈,柳扶微讓她留根蠟燭聽了一整天神神叨叨的話,入了夜心里難免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