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就在偏房,有事您叫我。”
柳扶微“嗯”一聲,放下帳簾,著枕即眠。
帶著雜念入睡,難免生夢,夢里的人和時間顛來倒去,有幼年時同爹娘其樂融融、也有母親毅然離開柳家的背影
不知睡了多久,她一頓口干舌燥,裹了外裳下床倒水,摸了好幾下才摸到茶壺,喝了兩口,發現屋內的蠟燭是滅了的。
柳扶微惺忪著眼,見一扇窗開著,想是阿蘿又粗心了,于是昏昏沉沉走過去。
指尖剛搭上窗沿,一個聲音猝不及防鉆入耳縫,宛如百只千只鳥同時撲棱翅膀,忽遠忽近,可夜窗外一道空墻,什么影子也沒瞧見。
她飛快關窗,忙去喚阿蘿。
連喚好幾聲都沒動靜,心中隱覺不對,推開門,但見廊道漆黑一片,半星燈火也無。
她自幼懼黑,晚上起夜,廊上燈籠需得點著,今夜無風無雨,怎會盡滅
一時脖頸發涼,而撲翅之聲不止,屋子就更待不下去了。柳扶微勉強穩住心神,吹燃火折子,推開偏房的門,里頭無阿蘿蹤影。
也、也許只是如廁去了
長長的廊道黑不到底,她借著掌中的幽微燈火,硬著頭皮朝前,先前薛公子說的“血光之災”、還有阿弟說的烏鴉在腦子里亂竄,這下,連自個兒腳下的影子都有點鬼影的氣質了。
她甚至開始細數自己平生做過多少虧心事
明明夏夜,空氣里像浸了霜,即將邁出走廊之際,廊道盡頭傳來“噠啦”一響,像有什么珠子落地之聲。
與此同時,有人忽喚她道“小姐,你怎么在這兒”
一回頭見阿蘿的臉映在燭光下,柳扶微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稍稍一緩“該是我問你才對,怎么走廊上”
手指回比,才發現本滅了的燈籠又泛起了光。
阿蘿“怎么了”
柳扶微屏住呼吸,不由分說拉著小丫鬟跨出去,總算離開院落,她頸上血管仍劇跳著“你跑哪兒去了”
“茅房呀”阿蘿被自家小姐的顫音嚇到。
這一茬尚沒厘清,那廂管家蔡叔驚慌失措奔來“大小姐,不好了,大理寺來人了。”
大理寺
大理寺于御史臺,不能說是毫無關系,通常情況下是湊不到一塊兒。
柳扶微驚魂未定,腦子還迷糊著“我爹不是還沒回城”
“不不”蔡叔焦灼出一頭熱汗,“他們是來找小姐您。”
“”
“二夫人正在前廳忙著應付,我聽到他們說是城東發生兇案了”
“那同我有什么干系”
蔡叔舌頭都捋不直“是那位小姐臨終之前,念叨小姐您的名字”
“等一等,什么小姐誰死了”
“就是那個顧尚書府的千金,顧盼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