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微也很想問這句話。
救人者孤立無援、命在旦夕,獲救者非但不知感恩,反倒說起了風涼話只因青澤那一句“你和我又有什么分別”么
她心底不由得燃起一股難以名狀的火,以至于出頭的話這就脫口而出“誰說太孫殿下用的是怨氣了狼妖說的話你們也信什么靈氣怨氣的,我只知道蠢人的貪生怕死之氣屁都不是”
重話加粗口,理所當然激怒了一干無能之輩。
“小小女子口出狂言,你有本事自己怎么不救”
“就是,你要是能救下太孫殿下,回頭我們給你磕一百個響頭都行”
她本想諷刺他們救不了人還在這兒和一介弱質女流斗嘴。
驀然間,腦海里卻劃過一個閃念。
對啊,我自己怎么不救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戈平腰間那柄寶刀身上。
只是,如果橙心所言有誤,抑或是她根本沒有這個能力
摧枯拉朽般的颶風搖曳著廟門。
她心中默數十下,試圖逼自己冷靜下來。
一,二,三第五下時,她一低頭,腳已不由自主挪步至戈平身邊。
有那么一個霎時,好像有些許共情單女俠了。
她睨向那黑魆魆的陣法,道“你們最好說到做到。”
話畢,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就這么一把搶過寶刀,大步流星,奔赴向前。
直到重新邁入旋渦中時,感受到一股極大的力量沿著她的指尖鉆進軀殼中,霎時間數不盡的靈力如潺潺細流彌漫至身體各處。
一枚泛著藍光的戒指憑空圈在她的食指之上。
她方始確認神戒,果真藏于此刀。
頃刻之間,片段式的記憶亂塞一氣。
不同的人,不同的話浮現一一于眼前
“你可知這神戒脈望意味著什么”
“你有充足的時間去考慮,只是一旦決定,就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機會再去后悔。”
“這個世上第一個牽著我的手,帶我走出地窖,讓我見到陽光的人,就是姐姐你啊。”
“郁教主既已身故,你盡可回到長安,回到你的父親身邊繼續做你的名門小姐,何必卷進這些無謂的血雨腥風當中”
“若貪上了做妖的好處,一而再再而三,便再不可能做回人了”
一聲又一聲,一幕又一幕。
最終一幕,她看到自己撩開長袍,高坐于金座之上,受袖羅教一眾教徒手持刀械虎視眈眈的指向自己,而她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從今往后,我,便是你們新任教主,阿飛。”
破落的廟,被狂風刮得天昏地暗。
長槍每一揮都蘊著蠻力,恨不得要將自家的廟夷為平地之勢,哪是區區軟劍能硬扛得下來的
鬼不可見天日。
司照本欲稍作抵擋再趁機離開,然而青澤不惜將幻林的念影統統招來,也非要將太孫殿下困死在此處。
一時間,黑糊糊的一大叢怨氣,像一塊發爛發臭的抹布將整座廟裹得水泄不通。
外頭尚且如此,內里更是不堪。
司照自踏入此廟,就感受到了充斥在空氣中的怨,他常年于罪業道修行,同怨魂打過無數交道,身上自是沾染諸多怨氣,也最是知道怨氣有多難渡化縱是一魄一縷,未知其因談何渡化
念影難渡,卻最喜怨氣,他索性借請神香之力擴散己身怨氣,再輔以噬籠控制這確實是營救眾人、制服青澤的最佳方法了。
青澤何其敏銳,看他劍法雖奇,劍風卻是綿軟無力,道“不必再虛張聲勢了,太孫殿下,你腕間的這串珠子便是一念菩提吧。”
見司照身形微微一滯,青澤放聲大笑“一念菩提乃是鎮魔的法器,你,當朝皇太孫,為何身戴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