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種程度,她已不能再自欺欺人,告訴自己只要安分守己就可以“安度往年”。
阿爹那兒自然是不能說的,擺在她面前的無非兩條路。
第一條,從太孫那兒拿回脈望可現在別說見不到人,就算見到了,以太孫之謹慎又怎么可能會同意給她脈望,由著她與虎謀皮、為虎作倀
第二條,找到左殊同,將此事前因后果如實交待一部分,盡管他十之不會包庇自己,但她會落到今日這個地步,他多少有責任吧由大理寺庇護柳府安危,再拿下席芳,本也是他職責所在不是
她拿定主意,一路緊趕慢趕,總算在日落時來到大理寺門前。
誰知被卓然告知,左殊同居然又不在。
柳扶微本就心急如焚,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擱下心里頭的那些別扭,結果人影子都沒,難免氣急“堂堂大理寺少卿,回回不在大理寺,不是,你家大人挺有性格的啊。”
“哎柳小姐,我們少卿一向都是夜以繼日,一心撲在案子里,哪能真的放風啊而且今日”卓然面對柳扶微,總會想起一年前那一案,某種抱歉之意油然而生,于是耐心解釋,“是宮中出了事,急召左少卿進宮辦案的,就剛剛,所以今夜他能否趕回來都不好說的。”
柳扶微心都灰了大半,“這人還行不行了啊”
“呃,如果柳小姐是擔心見微茶肆的案子,言寺正正在審理,我帶你進去找言寺正。”
柳扶微擺了一下手,“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那,柳小姐找少卿可還有什么事”
柳扶微欲言又止,頹喪著搖頭“不行,和你說,說不明白。”
卓然撓了撓頭,“如果不是非常要緊的事,待少卿回來,我第一時間轉達”
那也沒轍了。
她道了一聲謝便回到馬車里,卓然又上前道“柳小姐,天已經黑了,還是讓我同僚送你回府吧。”
數個時辰之前。
皇宮中,昭儀殿。
殿內,二七年華的小公主正昏迷不醒,太醫圍在床榻邊,個個神色嚴峻,祁王司顧神色緊張地在屋內來回踱步。待聽到宮人一聲“圣人到”,忙急急踱步向前,施禮道“兒臣參見父皇阿照,你也來了。”
司照點頭,圣人拄著拐杖越過祁王及眾太醫前去照看公主病況,看她小臉潮紅,手一摸更是燙得很,急問“公主是何時病倒的”
祁王道“說是昨夜入睡時一切正常,但今晨就一直沒叫醒。”
圣人又向太醫們問話,但看他們手足無措,便知還沒有探出病因,只知小公主燒得太過厲害,當務之急得先降溫云云。
小公主司晴與司顧一母同胞,五官眉眼像極了蕭貴妃,極得圣心。
司照步上前去,為公主把過脈,整個人似是一驚。
圣人看出他神色不對,問“阿晴究竟怎么了”
司照沉聲道“小皇姑脈象時疾時徐,陽氣漸衰,應是中了攝魂之術。”
眾皆愕然。
宮中向來有傳聞,中攝魂之術者,一旦神識魂魄被吸食,輕則變癡變傻,重則性命垂危。
圣人怒問“她一直都在宮中,好端端的,怎么會中攝魂之術呢”
司照道“可知她這兩日見過什么人,或接觸過什么東西”
司顧當即令人去國師府,又招來昭儀殿所有宮人細細查證,末了不忘道“即刻去大理寺,令左少卿入宮”
眾人難免慌亂手腳,司照仔細端詳過司晴的掌心,又拾起她床頭空空,起身在昭儀寢殿內踱了一圈,至書柜前翻閱了幾本書但他到底視覺受限,手一頓,道“速速讓人將這些書都搬下來。”
祁王即對身畔侍衛道“太孫殿下發話,都聾了嗎”又問,“搬書做什么”
司照道“皇姑姑指尖有一道淺淡的血痕,殘留墨香,多半是睡前翻過什么,但她床邊未見任何書卷紙扎,應是被取走混在這書柜之中了。”他轉頭道“都有哪些宮人侍奉公主起居”
就著這個思路一翻查,很快在書堆之中尋到幾本新書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