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讓他震驚的是,這戳人心肺的話竟然出自于太孫之口。
饒是因為神燈案恨司照多年的言寺正,此刻亦難免作想左少卿本就為此愧悔不已,怕是要打了牙往肚里咽
下一刻,左殊同平平道“殿下莫要忘了,洛陽千盞神燈,是我滅的。”
猛地一下,柳扶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左鈺”
左殊同略略抬眸,睫影冷冽“如果令焰當真出現,至少,我可以用如鴻劍將其熄滅。”
檐上燈籠的燭火將他們的影子倒映地上,黝黑、蜿蜒、躍動,在死寂中動蕩。
這一瞬,不止是言知行,衛嶺都都沒忍住汗毛一豎。
誰不知那一墜神壇的神燈案,連圣人都不再與太孫提及
衛嶺忍不住斥道“還請左少卿慎言神燈一案歷時數月,若無殿下向天借力,當機立斷做出取舍,也等不到你撿漏奪劍,僥幸滅燈的那一天”
言知行被這冷嘲熱諷控制不住地一激,忿忿地道“何謂撿漏何謂僥幸衛中郎可知,殿下所謂的取舍犧牲的是親如戰友的同僚,當日,若非左少卿冒死接劍,整個洛陽城都將陷入煉獄”
衛嶺哼哼冷笑“言知行,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兒沒有殿下,你以為你能穿著這一身官袍站在這兒是誰入大理寺時發誓要跟殿下一輩子的,結果殿下落難你轉頭攀到左殊同那兒,很光榮”
言知行一口氣差點沒順上來,拔刀而出“衛嶺,你以為你現在裝作忠心耿耿的樣子,就可以把當初向殿下捅刀的事揭過么”
衛嶺同時拔劍“你他娘”
在場面徹底失控之前,司照和左殊同同時開口。
“衛嶺,你先退下。”
“知行,收刀。”
又那么一時片刻,柳扶微產生了一個錯覺,她不是站在兩個人中間門,而是站在兩軍對壘之間門。
她心如擂鼓,想要說話,可那兩只手分別緊緊勒著,仿佛將她的手視作對方的喉嚨,疼得她上下嘴唇一哆嗦,不覺“咝”了一聲。
司照看她吃痛,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虎口稍稍一松,未舍得放開。他仍在盡力剎住內心里那股狂瀾,盯著左殊同“她縱然回到柳府,只要神燈糾纏不止,危險一樣存在。你打算如何護她”
“殿下誤解了,我并未說過要送她回柳府。”左殊同放開了她的手。“在滅令焰之前,阿微會住在左府,由我保護。”
柳扶微睜大眼睛,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啊你說回家”
左殊同垂眸看她“自是回我家。唯有此法,方能滅燈。”
司照撇下眼睫,眼神慢慢變了,他慢慢松開手,淡然看向她“所以,你同意了”
她向來有主意,這一刻竟然感覺到了一種罕見的糾結,完全回答不出兩人的話來。
空氣再度陷入沉默,他沒有等來她的否認。
月光輕籠,司照站在位置,背光處黯似深海,燈影一半落在臉上,帶著蝕骨的冷。
“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