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心你看到了什么”
“沒有啊,黑漆漆的什么都沒有。”
這幻象,莫不是會讀心術,越怕什么越來什么
柳扶微忍著胃里的翻江倒海“橙心,也許我們先”
話未說完,身后的“柳雋”已然沖到跟前,柳扶微正要說那只是幻象,誰知“柳雋”急躥而起,橙心一腳踹開,與此同時,整個右腳連同鞋襪瞬間燃起一股青色火焰
“柳雋”被踹得原地滾了兩圈,橙心吃痛悶哼一聲,柳扶微想也不想,徒手去摘橙心的鞋子。鞋飛出去的那一刻燃成灰燼,橙心膝下一軟,倒在地上,臉色肉眼可見的變白“姐姐,這妖祟好生厲害,你快跑”
柳扶微哪能依她
不由分說背起橙心步履維艱著往前,心下已有了判斷幻象真真假假接踵而至,是要她無法辨清虛實,方才的“柳雋”就是令焰,這里就是令焰為自己設置的陷阱
轉身欲離之際,她聽到沙沙的動靜,走廊盡頭出現一個高挑清瘦的人影。
一身素衣,裙袂翻飛,黑發被一根木簪高高束起,那芙蓉面上一雙眉狀若玉羽,望來時泛起溫柔的漣漪。
阿娘。
照理說,目之所及皆是虛妄,當視之不見。
但是,當日思夜想的母親就這樣站在跟前時,柳扶微的眼眶一瞬間紅了。
“阿娘”步步走近“阿微,是娘啊,你怎么不過來呢”
“你不是。我娘已經死了”
“不是的。當年娘為你編織手繩,曾將一縷青絲藏在其中,后來娘為人所害,可娘的魂兒一直都在你的身邊”她抬手,指著她手中的七彩手繩,“你若不信,現在就拆了手繩,看看娘的話是真是假”
柳扶微當然不會在這兒拆手繩,只是娘看她的眼神、說話的語調都與記憶中的毫無偏差,竟覺整條脊骨都顫了一下。
阿娘緩緩地、小心翼翼走近,又道“如今你終于得了脈望,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想,阿娘隨時可以回到你的身邊來。”
正對上阿娘的目光時,柳扶微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在淡去,蓮花山時的種種記憶變得濃郁,她想起她還沒來得及問阿娘為何要棄她而去。
才要開口,忽然聽到背上的橙心痛苦低吟一聲。
柳扶微腦中那根弦被陡然撥動不是阿娘若是阿娘,看到橙心受傷豈會視若無睹。
她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舌尖,拖著橙心轉頭就跑。
天上已飄下蒙蒙細雨,她想起司照曾告訴過她令焰侵體以水為媒,不敢輕易沾水,眼下別無他法,只得就近揀個房間關上門去。
雷在低低的云層中轟響著,她將橙心放到地上腿上的燒傷不算厲害,人仍未恢復意識。
柳扶微額間冷汗如雨。
她雖不知令焰為何會出現在家中,卻能感受到令焰是在不斷地增加她內心的恐懼,以便伺機控制自己。
讓阿飛出手么但這一次一旦交出身體主權,也許再也拿不回來了。
可不給,橙心怎么辦,還有柳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還生死未卜
門外的“阿娘”已開始叩門“阿微,為什么不肯救阿娘,是因為你還恨阿娘么”
柳扶微慌忙捂住雙耳,可聲音還是字字如刀鉆進她的心窩“阿微,你好狠的心腸啊逍遙門那一案,那些人本就是沖著你來的,若不是因為你,阿鈺的爹也不會死,我也不會死”
柳扶微背抵在門后,鬢邊冷汗涔涔。
令焰早已捕捉到她最深處的恐懼,她只如砧板魚肉,只能任人宰割。
若不做出決斷,會害了更多的人。
她下意識撫上脈望,已生出了求助阿飛的念頭,就在她閉上雙眼時,忽聽到耳畔傳來一聲低喝“柳扶微,你人在何處”
這一聲喚如潮水拍擊海岸之聲,縹緲且不真實。
柳扶微徹底愣住“殿下”
她下意識左顧右盼,根本不見其人,又聽他道“說話”
這聲音竟像是從心底發出,她懵然“殿下你,你在哪里”
“我在用一線牽傳話,你人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