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這第三局,賭的是我對殿下的真心,是么”
柳扶微主動往前走出一步,一字一頓道“風輕,我想這一局輸的人,是你。”
兩側水流轟然撕裂,水花四濺。
風輕的臉部輪廓蒙上了一層血紅的陰霾“飛花,你當真以為你對司圖南算是真心么”
“難道你奪他情根是因為對他有真心還是說,你入宮為妃是因為你有真情”他嗤笑一聲,“不過是走投無路,才擇良木而棲。”
柳扶微道“當然不”
“你若是心甘情愿,又怎會逼得他不惜要強娶你、監視你、甚至囚禁你呢”
“”柳扶微莫名覺得,論詭辯,飛花和風輕真是不相上下。
她不想落入他話術“之前種種都說你在背后搞的鬼,你設下禁制不讓人言”
“真的是我么”風輕踱上前,帶著步步緊逼的壓迫感,“我重返人間不久,此前,你沒有與他坦誠的機會你敢說,你同皇太孫在一起,沒有算計,沒有權衡利弊,沒有過懦弱和逃離的心思,滿腔熱忱與真心”
她臉上一燒,喉嚨澀得說不出話。
“飛花,我才是最了解你的人。你對這世間萬物充滿好奇,總有一探究竟之心,也常常會為此對一些人、一些事心生好感。但這些所謂好感從來短暫,一旦這人再無利用價值之時,你就會棄之如敝屐,不會有一絲眷戀難道你認為,這,也算是真心”
柳扶微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人總會變。也許,我對風輕神尊的喜歡是很短暫,但對殿下,就是與眾不同”
風輕聞言,輕輕握住她的肩,動作溫柔,但指尖的奇冷透膚入髓“飛花,我知你恨我,但即便,你想再報復我一次,那也應該是在你得到我神格之后,而不不應學凡人無用的賭氣,放棄改命的機會。”
柳扶微自覺對風輕算不上恨,此刻心里好像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像是來源于飛花“從你把我囚在這里的那一刻,你就應該知道,無論你說什么,我都不可能再信你。”
風輕身上那副從容不迫的駕駛有些維持不住了,卻是不怒反笑“那司圖南呢他不也是罔顧你的意愿,強行娶之,強行囚之,仁心盡失,滿身不堪暴露無遺他與我,又有什么不同”
“殿下與你不同”
“哪里不同”
“哪里都不同。”柳扶微道“是,如你所說,我從前待殿下是有不足,可無論他有多么惱我、多么氣我,說再多嚇
唬人的話,都不曾真正傷害我。而你呢無論世人如何評價飛花,說她是女魔頭,說她會戕害蒼生,可她從未對不起你過她一心為你度天劫,為你驅逐天庭的追兵,她相信你們能夠逆天改命。”
她淺淺吸了一口氣,道“是你心里給她定下了這禍世的罪狀,更以此為由將她困在萬燭殿之下如今,你走到我的面前,將這一套荒謬的說辭重復了一遍,不覺得自己很是可笑么這樣的你,哪來的自信和殿下相提并論”
這一迭聲詰問,是柳扶微不滿風輕貶損司照,更是為飛花鳴不平。風輕意識到什么,驀地抬起眼“看來你,并沒有真正的想起來。”
“”
“凡人置身當世,會否定前塵。”風輕像自說自話,“你選皇太孫,不過是認定他才是能夠救你脫困的人。”
柳扶微想起令焰也曾說過類似的話,心生憎惡,正待反譏,忽聽風輕笑了一聲,“可你真的以為,司圖南與我不同你以為,他在知道這一切后,還會待你如初”
“他,他當然”
“不,飛花,你根本不了解他,你不曾見過真正的他,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風輕深黯的眸底像是陷入眸中回憶,“只有我,只有我見過他真正的底色。”
什么過去什么真正的底色
“這場宿命,無論誰落入,都不會例外。就算是他不。應該說,尤其他那樣的人,一旦失去了功德,失去了仁心的約束”風輕雙手微微在抖,但唇角勾起,像是篤定,“只會比我更狠,更恨,更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