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章殿還有不少政務,就不陪你了。”
沈霽從陛下膝上下來,柔聲恭送他離開春瀾宮,心里還惦記著方才的對話。
二月初殿選的時候,在兩儀殿,她曾遠遠地看過太后一眼。
氣度雍容,美艷華貴,光是坐在那便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總覺得黃金翡翠才與她相稱,可陛下竟讓她做紙鳶,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可太后和陛下乃是親生母子,陛下又一貫孝順太后,既如此說,想必是有他的道理。
沈霽思來想去,開口將周岳喚了過來“這事交給你我最放心,去內侍省將這些東西取回來,千萬記得,都要上好的。”
說罷,她又招招手叫霜惢過來“你去陸才人那,將我的話帶給她。她若是細問,你便好聲好氣的同她說保密,她應是會同意的。“
門外的宮人正在院內做活,揚眸看一眼,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她又交代著“等周岳回來,將門窗都關緊,你挑個放心的宮女進來,剩下的不讓她們進屋。”
霜惢福身稱是,快步走出了緲云塢。
與此同時,永壽宮門前。
戚寶林催促著身后的幾個宮人,面上十分得意“都快些走,千萬端好了,這東西可是要送給太后娘娘的,珍貴非凡,若是壞了不夠你們掉腦袋”
艷陽高照的天,陽光暖暖曬著,別提多舒服了,尤其一想到這幾日很有可能要復寵,她心里便美滋滋的。
這個時候還不到用午膳的時間,太后定是醒著,掐得剛剛好,戚寶林親自端著一沓墨跡滿滿的宣紙,規規矩矩走到長壽宮門前,對著宮門值守的宮女笑著說著“本主是寶林戚氏,前來求見太后娘娘,還請姑姑通稟一聲。”
值守的宮女上下掃一眼戚寶林,想起這位是二月份被太后娘娘處罰的那位,再看身后四人合抬,紅綢蓋著的大件賀禮,說句您稍等,屈膝后轉身進到了內殿。
偏殿佛堂內,靜謐安詳。
太后正靜靜跪在蒲團上,指間掛一串佛珠,雙手合十,閉上眼睛低聲念著什么。
穿素色海青的姑子在一旁不急不緩地敲著木魚,古樸的檀香味幽幽縈繞在室內,莊嚴而神圣,仿佛將一身濁氣都洗凈。
每逢初一十五太后娘娘都會潛心禮佛一個時辰,這段時間不允許任何人打擾,長壽宮的掌事宮女梅英守在門口,底下的人做活清掃,偌大的院內沒有一點聲音,生怕擾了娘娘清凈。
還有一刻鐘時間才會結束,梅英小心覷了宮門外,就見今日值守的宮女輕步走過來,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些什么。
梅英自是知道太后脾性的,不可能為區區一個寶林就耽誤了禮佛,便朝門口使個眼色,指頭隔空點了兩下,打發人去了。
值守的宮女去告知,放輕了聲音說著“戚小主,太后娘娘這會兒不得閑,還請您在門口稍候片刻,待娘娘忙完了,奴婢再去為您通傳。”
這一沓宣紙厚厚的,這么端著可不輕,何況這大太陽底下的,讓她硬生生端著,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去。
可眼前是太后的地界,戚寶林再猖狂也不敢有一絲放肆,只敢焦急地低聲道“太后娘娘約莫何時能見本主,還請姑姑給個準信。”
值守宮女搖搖頭“太后的心意豈是奴婢等人可以左右的,小主若是有心,又何妨等這一時半刻,您心誠不誠,娘娘都看著呢,可小主若是著急,您也可改日再來。”
戚寶林可不傻,怎么敢真的下次再來,她今日就是掐準了這個點來的,早一天晚一天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