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隱晦,可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沈霽的眸泠泠掀起,語氣溫柔,可神色卻帶著幾分疏離“皇后娘娘病中,妾身理應侍奉皇后娘娘,讓娘娘舒心。”
她看著陛下的眼睛“若陛下當真有心,不如等娘娘病愈,妾身再給您講靈州的風土人情,講民間的話本子,可好”
雨聲淅瀝,夜色動人。
秦淵垂眸凝視著沈霽,抬起手,欲滿又克制的在她額上輕點一下,松了圈著她腰肢的手“你既有心,朕依你。”
不多時,陛下的御駕從鳳儀宮正門離開。
霜惢看見陛下離開的身影,拿出件披風走過來“小主怎么讓陛下走了,可是因為皇后娘娘的緣故”
她一邊系上披風,一邊低聲說著“其實小主不必如此有負擔,祖上也有不少主子不能侍寢推自己宮里宮女侍奉陛下的事,別的宮也有同居一宮卻是旁人侍寢的時候,皇后娘娘有疾,您住在鳳儀宮,侍寢也是理所應當的事。”
沈霽緘聲不語,末了才說著“我大半個月不曾侍寢,一直在鳳儀宮照顧皇后娘娘本是美名,可若我今日在鳳儀宮侍寢,這美名就會變成風言風語,傳到后宮每個人的耳朵里。”
“人人都知我住在鳳儀宮卻在中秋夜替了皇后娘娘的恩寵,心中會如何作想,私下會如何議論,若這些不中聽的話傳到皇后娘娘耳朵里,又會如何”
“我拒了此次陛下的恩寵,除了不愿讓自己和娘娘沾染非議,不愿娘娘今夜病中傷懷,還有一層。”
她轉身說著“久別勝新歡,不那么輕易得到的才是最好的。”
從前幼時,她不知見過多少回母親同她身邊的男人嬉笑怒罵,欲拒還迎,深知許多男人都是下賤的東西,對垂手可得的珍寶并不珍惜。
喜歡又得不到的才會念想,念想的多了才會更想要,如此推拉,得到的時候才尤為滿足。
她不能對陛下如此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可小小一點手段總該使得。若非如此,如后宮那群女人一般,他今日如此輕易的盡了興,那便一點得不到的趣味都沒有了,自然也不會念想。
入宮已經半年了,想固寵,還是得想些手段才行。
五日后,長安終于放晴,趁皇后娘娘睡著的功夫,沈霽回了趟緲云塢。
她離開前,囑咐周岳和筠雪務必料理好宮務,如今再回來,仿佛比離開前還要雅致整潔些。
筠雪見小主回來,歡歡喜喜的上前迎接,緊跟著進了屋。沈霽環視一圈,就見屋子里一塵不染,案幾上的鵝頸瓶插著幾支半開的金絲菊,韻味十足。
她夸了筠雪兩句,偏頭問著“上回讓你打聽安才人的事,可有什么眉目”
筠雪喜滋滋的點點頭,附耳小聲說著“安才人同宮住著一位三年入宮的常貴人,久居無寵,原本和安才人也算相安無事,但安才人從六月份起陸陸續續有了兩三次恩寵,又有林貴妃在身后撐腰后,胃口漸漸大了起來,不論是份例還是用度,時常從常貴人克扣,尤其是皇后娘娘身子未愈這幾日,尤為變本加厲。”
“常貴人不得寵,皇后娘娘又閉門養病,宮中就是林貴妃說了算,常貴人不滿也只好一直忍著。”
沈霽斂眸思索半晌“常貴人”
從前去鳳儀宮晨昏定省時,她也記得常貴人,是個性子十分爽利的人,若非是因為她自己無寵而皇后娘娘又在病中,恐怕以她的性子,是不會容忍安才人這樣小人得志之人騎在自己頭上的。
既然如此,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這常貴人,也是該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