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突生,后殿的人都嚇壞了,連忙扶著沈霽到歇腳的偏廳。
小世子和玉婉儀是何等千金之軀,在這大好的日子里若是出個三長兩短,這些伺候的人都脫不開干系。
幸好太醫和醫女來看過以后說并不礙事。這香灰雖燙,幸好冬天穿得厚,也不曾沾到皮膚上,只是隔著衣衫微微燙紅了些許。
沒創面就不會留疤,涂些舒緩的藥幾日就能好,也就再沒什么可擔心的了。
可盡管如此,小世子沒事,盛國公夫人還是感激涕零,對著沈霽謝了又謝,后怕得眼淚怎么也止不住。
世子乃是他們國公府的獨苗,又是中年得子,是唯一的期望,若是他今日真掉進滾燙的香灰池子里,不死也要脫層皮,便是生不如死,若非玉婉儀冒著危險相救,她真不知該如何活下去,更不知如何給盛國公交代了。
青沉為沈霽在帷幔里涂藥膏在腿上,隔著紗幔,沈霽柔聲笑著道“盛國公夫人何須這樣客氣,我也是有孩子的人,知道為母的一顆心。孩子都是父母的命,小世子又這樣可愛,我自然能救便救,哪怕真是留下傷疤,也沒有一條人命要緊。”
盛國公夫人心中感念,緊緊抱著小世子揩淚“嬪主說的這是哪里話,女子容貌最是緊要,何況您又如此得寵,怎么會不愛惜花一般的容貌。您今日愿意豁出容顏也救了我兒一條命,如此大恩,盛國公一家都會銘記于心,日后若是嬪主有事,我們也絕不會坐視不理。”
“夫人言重了,我今日和夫人一見如故,雖年歲相差不少,卻覺得十分投緣,與您相談甚歡,方才救了小世子是電光火石之間的舉措,從未想過圖報,夫人的心意我很感激,只盼著日后能有機會再同您閑談幾句,從您身上學些什么為人處世的道理,我便很知足了。”
宮里內外都知道玉婉儀是如何得寵,私下閑言碎語不知幾何,她平民出身,和官家貴女本就比不得,可卻是陛下心尖上的人,眼下又生了三皇子,是潑天的福氣。
如此一個人,在長安勛貴的眼里,自然大多都覺得她德不配位,難聽的自然比好聽的多。
可流言蜚語是一回事,真的相處起來又是另一回事,今日這么一見,盛國公夫人方覺得玉婉儀溫柔賢淑,純善知禮,渾然不似外面謠傳的狐媚做派。
可見只是嫉妒她一個平民之女卻走到今日這地步罷了。
不管什么出身不出身,玉婉儀今日既能舍命救了世子,這份恩情她就會牢牢記下。
“嬪主哪里話,我雖癡長你十幾歲,可今日的確一見如故,仿佛是上輩子的姐妹一般,只要嬪主不嫌,我日后便常帶著他來去您宮里坐坐,也讓他知道他在宮里還有個玉娘娘心疼。”
盛國公夫人紅了眼,手帕蘸了又蘸眼角,淚水才止了“今日元宵,陛下特下恩旨留今日入宮的命婦們在兩儀殿設下小宴和嬪妃們一同慶佳節,若不是玉婉儀舍命相救,陛下和太后恐怕也見不著這孩子了。”
沈霽柔聲道“夫人肯來渡玉軒,那是渡玉軒的福氣,又怎么會嫌呢。夫人也快別哭了,今日是大好的佳節,又逢兇化吉,是大吉日,得多笑笑才好。”
盛國公人丁凋零,卻有赫赫功名,陛下是很敬重盛國公夫婦的,自然也疼愛小世子。
不然,也不會在他才兩三歲的時候就封他做世子了。
說起來,盛國公夫人是聰明人,哪怕沈霽說了自己只是因為合了眼緣和不忍心才救了小世子,也知道投桃報李,特意提起今日小宴的事,想來也是為了讓沈霽知道,她并非是不懂得償還恩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