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霆環視四周,果然看見身邊交好的同僚們狐疑的看向自己。
這件事拖不得,沈霆也顧不上顏面了,躬起身子擺手,示意殿下能否借一步說話,訕笑“殿下,臣突然想起有件要事想與您商議,不知殿下可否賞臉”
他說的猶豫,因為太子殿下素來性情冷淡。
沈霆本以為殿下會摸不著頭腦,誰知答應得如此利索,當即便頷首應下了。
“臣多謝殿下,還勞煩殿下和臣去偏廳。”沈霆舒了一口氣,忙上前一步引著殿下去偏廳敘事。
待只有兩人后,沈霆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愈發提心吊膽,猶猶豫豫的說“方才殿下也瞧見小妹了,應當看得出,臣這妹妹是個頑劣性子”
“小妹小妹她”沈霆磕磕巴巴說不出個所以然,抬頭偷看一眼太子,就見他一貫清冷的面上竟帶了幾分玩味。
壓力驟然襲來,沈霆心一橫,說道“臣不知小妹和殿下有何淵源,但小妹今日想見殿下一面,她雖頑劣,大事卻從不含糊,想來是有要緊事。臣知道此事唐突,又礙于男女有別,殿下心中定然是不愿的,但還請殿下放心,小妹絕不會對殿下做什么,臣也讓六蕭帶著您走小路,不會被人發覺。”
聽到是沈霽想見,秦淵眼底的玩味更深了幾分,他面上不顯,淡淡道“原是將路都想好了,沈大人思慮周全。”
聞殿下如此說,沈霆還以為是殿下不滿他先斬后奏,更不滿他竟然將閨閣女子的要求說與他聽,頓時壓力倍增。
誰知殿下輕輕頷首,淡沉的嗓音不輕不重的,落在他耳邊,如明月清風“你妹妹很好,沈大人也是。”
“時間緊迫,喚你的貼身小廝來,走吧。”
沈霆
殿下這是夸他們兄妹倆的意思可殿下和阿霽并不熟啊平素也沒聽說阿霽和哪個外男有來往,她和殿下能有什么話聊
沈霆摸不著頭腦,打開紙條看了一眼,然后偷偷掀開窗戶喚了六蕭過來。
他一番交代后,六蕭顯然十分驚訝,但還是兢兢業業的在前頭帶路,帶著殿下從小道離開了。
這件事不便宣揚,沈霆也不能獨自回正屋去,免得被人問殿下去哪兒了,只好搬張圓凳坐在了窗戶邊上,眼巴巴的看著。
忠毅候祖上戰功赫赫,家中的宅子相當的大,一個園子接著一個園子,這才被沈霽搜羅出許多平時沒人走的小路來。
雪天路滑,家中又有賓客,就更沒人閑著往外跑了。
秦淵跟著六蕭穿過一條條僻靜無人的小路,外頭漫天大雪如鵝毛飄灑,天地僻靜間,秦淵沒來由生出一種他去偷情的錯覺。
還從未有哪個女子能讓他哪怕一絲絲的情緒,短短數日,這沈氏姑娘愈發有意思了。
假山后一角,沈霽獨自一人,正扒拉著石頭偷偷往路上看。
賓客仍在,她時間并不多,期盼著太子能快點來。
這會兒風大雪大,這處園子里安靜非常,她縮縮脖子,仿佛只聽得見呼嘯而過的風聲。
眼前是大片的白,半個人影兒也沒見著。
沈霽一心的躊躇滿志在漫長的等待中漸漸熄了,她有些失落的轉過身搓手爐,思考著要不要現在就回去。
誰知剛一轉身,就看見不遠處一前一后走來兩個身影。
六蕭身后的太子長身玉立,眉目如畫,穿著一身裁剪熨帖的墨色長袍。落雪紛紛,他身上雪狐皮的披風為他冷淡沉穩的容貌添了三分溫潤清冷,恍若謫仙。
沈霽有些意外,自顧自念叨了句,這么大的雪,他竟然真的來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非公共場合見到太子,隔著一重冰雕似的山山水水看過去,只覺得他似乎比那日在繁春殿見到的還要高不可攀,還要矜貴疏離。
六蕭在前面帶路,滿眼的小心緊張,可他卻從容,撐著一把八骨水墨傘緩緩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