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聲念了句“等你真的知道我做了什么你才知道后悔”后,岑雙在清音一句疑惑的“什么”中,干脆地跳過這個話題,另起話頭道“我是說,仙君,你與江公子沒有一起么我看你們之前是結伴離開的。”
而且他去找他們的時候,還看見他們站在一起閑聊,結果回來時,居然又各自分開了。
清音看了他一眼,解釋道“離開時與江公子順道,便一起走了,查到一處古井時恰好又撞見了他,說了幾句話,與他商量好各自要查尋的地點便分開了,眼下我已經查完,不知他那邊情況如何。”
岑雙道“那你這邊有查到妖毒相關的東西么”
仙君搖了搖頭,是沒有的意思了。岑雙表示自己明白后,便招呼仙君同行,同行的路上,他才說起方才他對那個凡人動手的原因。那時他在他們擺攤的地方看到那人賊眉鼠眼地在人群中張望,隨后又鬼鬼祟祟地跟上了一個女孩,為防意外發生,他便跟了過來,沒想到當真撞見那人行兇搶奪,便將人教訓了一頓。
仙君聽罷,沒有具體評價此事,只抓錯重點般重復了一個詞“擺攤”
岑雙一本正經,唉聲嘆氣“擺攤,擺不收費的地攤,擺會挨罵的地攤,擺被搗亂的地攤。”
清音仙君便這么簡單地被他逗笑了。
也就這么一會兒,他們已經回到了原先擺攤的地方,那些村民已經散得差不多,留在現場的除了容儀與早他們一步回來的江笑外,便只有那位老伯還沒離開。
老伯正與江笑說話,此時見岑雙與清音回來,便打了聲招呼,道“仙長,那老朽也不打擾你們煉藥了,這便離開。”
“老伯,稍等,”岑雙叫住對方,道,“我有一事頗為好奇,不知你是否能為我解答一番。”
老伯道“仙長要問什么”
岑雙道“鈴蘭是誰我方才聽到有人好幾次提到這個名字,莫不是她做了什么對村子不好的事,惹了眾怒”
在這種大多數紙片人都沒有姓名的幻境中,有名字這件事本就不一般,更別提這名字還幾次三番被其他村民用厭惡的語氣提到,明擺著是鏡靈特意給仙人們安插的線索提示,而老伯聽到這個名字后忽然沉默的反應,算是肯定了岑雙的猜測。
老伯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沉重地嘆出口氣,終于道“這事,其實是晴雪村的一樁丑事,本不該污了仙長們的耳朵,可仙長于晴雪村有恩,既然仙長想知道,那老朽說說,倒也無妨。”
大約是在措辭,所以在頓了片刻后,老伯才繼續道“我們這個村子,其實位置很不好,離無源之澤很近,離仙家道門也很近,兩邊的邊界之處,便是我們這里,又因為劃分不明,所以我們這里既不能算妖怪的地盤,也不能被仙
門照拂,連路過的散修都少得很,便時時有妖怪來村子搗亂,情況嚴重時村民失蹤是常有的事。
“我們祖輩便是在這里定居,離開了這里就無處可去了,便只能這么將就著,所幸在村子北邊的相絕城有位大善人坐鎮,所以有妖怪從無源之澤過來時,也不會一次性來太多,但這些妖怪,在鼠妖出現之前,已經很少過來了,這一切都是因為鈴蘭。”
鈴蘭,人如其名,一個山谷百合似的姑娘,是這樣一個面朝黃土背朝天,大多數村民都被曬得黝黑的村莊中少見的漂亮姑娘,一雙秋水明眸水汪汪地將人一看時,便總能看得村里村外的大小伙子春心萌動,因鈴蘭乃是孤女,所以那些想與鈴蘭說親的媒人找上的都是對鈴蘭多有照拂的老伯,讓老伯的媳婦過去幫著勸一勸。
但鈴蘭看著溫柔軟弱,對于那些殷勤的男人和說親的媒人卻都堅定地拒絕著,拒絕得多了,便少不了被一些沒有耐心又心懷歹意之流盯上,只是時間一天天過去,鈴蘭也沒有受到什么傷害,反倒是曾經想要摸入她家中,或者想在她摘菜洗衣時對她動手的歹人身上多了傷,而那些歹人的下場通常不是瘋了就是癡傻了,看著像是被什么嚇壞了。
沒人覺得那些歹人有問題,或者說他們不覺得那些是“歹人”,只覺得鈴蘭年紀漸漸大了,卻又不安安分分地與人結親,成日招搖在外,故意勾引別人家的好兒子好丈夫好父親,尤其是那個家中兒子出事了的,更是成日找鈴蘭鬧,說著他們兒子癡傻都是她的錯,要她嫁過去給他們家留后。
不過是仗著鈴蘭是孤女好欺負。
但那家人沒來得及鬧多久,沒幾天后,那一家人都出了事,這次不是一個人癡了,是一家子都癡了。這只是個開始,后來所有找鈴蘭麻煩的,都沒有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