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珠子離體的一瞬,無臉的紙人險些跪倒在地,但在岑雙的注視下,它并沒有放任自己倒下,而是用沒有握珠子的手撐著石面,此刻,這個無臉紙人全身都蒙上了一層灰白,看起來跟要死了一樣。
事實也的確如此,這個完全迥異于其他紙人的無臉紙人,在將那顆珠子掏出后,它的腳底便開始自焚起來。
它注意到岑雙的視線,便抬起頭,一只手點了點它撐著的地方,另一只手將手中的珠子遞給岑雙,沒有嘴唇,卻突然說起話來“只要你將這顆珠子放入這里,便可以離開了。”
是男子的聲音。
岑雙看著那張沒有臉的面孔,沒有急著說話,也沒有急著接過珠子離開。
無臉紙人似乎也明白他的顧慮,便道“你別擔心,我不過是一縷被封印在這里面的孤魂,沒有惡意,你瞧,我既非冤魂,也非惡鬼,如今魂魄都不完整,就算有惡意,拿什么害你。”話到后面,還染上了一絲自嘲的意味。
岑雙沒說相不相信,沉吟片刻,道“你不像鏡靈安排在這里的指路人。”
無臉紙人道“確實不是,我只是覺得你與我一位故人,頗有幾分相似之處,便想著,不若來與你說幾句話,遂頂替了這里的紙人,來見你,還想求你一件事。”
岑雙道“什么事”
紙人道“以我殘魂為你打開一條繼續走下去的生路,只希望你在見到這一方陵墓主人時,能幫我跟他說一句話。”
岑雙問“什么話”
紙人道“幫我轉述于他此前種種,是我錯了,但愿你不要繼續錯下去。”
岑雙奇道“既說是這一方陵墓的主人,你又一直在此,為何不自己告訴他”
無臉紙人沒有回答,反倒是垂下了頭,也不知透過地面在看什么,到死也沒告訴岑雙原因,只莫名其妙說了句“公子,你與他,當真,很是相似。”
彼時,烈火已經焚燒到它頭頂,不過片刻,地面上便只剩下一堆灰燼,這么看著又與其他普通紙人的死亡并無不同了。
它的身體早就死了,這不過是一張讓他經年累月在此地徘徊受苦的紙片軀殼,而今它自我焚毀后,殘魂便徹底消亡。
徘徊無數年的游魂,到最后也沒見到他真正想見的人。
岑雙將那捧灰燼打量了個幾眼,“嘖”了一聲,又將想躥過去嗅一嗅的蠢骨頭塞入袖中,順著珠子打開的石門離開了。
離開時,腦袋里莫名滾過一個念頭早知道笑面癱人設撞得如此頻繁,當初就應該做一個冷面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