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笑便對岑雙道“真是古怪,這種狀況,發生在游魂身上尚且好說,偏偏發生在怨靈身上,這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他半是疑問半是自言自語地道出這句話后,下面適時傳來聲聲慘叫,俱是受刑的怨靈發出來的聲音。
岑雙便微笑道“瞧,不就是這么做到的。”
江笑往下面看了眼,也不知看到了什么,“我操”一聲連連后退,臉都變得青白了,拉著岑雙便走,邊走還邊招呼清音,道“快走快走,這哪里是人能想出的刑罰,我原本以為天宮那些東西已經很變態了,誰曾想一山更比一山高,這得是什么殘暴之人,才能罪過罪過。”
后面的內容岑雙不好評價,但前面的話他深以為然天宮的某些刑罰,確實挺變態的。
江笑見他附和,傾訴欲望更強,當即同他大吐苦水,從眼前所見說到天宮經歷,從天宮任職之初的滿懷期待說到后來的道不同不相為謀,專心致志到差點被荷花池里的水鬼給拉下去。
是的,水鬼。
那時他們正穿過一處園林小道,
岑雙便突然停下步子,無視掉那些飄在周圍的,身著宮人服飾的鬼魂,只將這園林左右打量一遍,視線在觸及那座假山巨石后便收了回來,對清音道“我去那邊看看,你要一起么”
清音道“我在此處等你。”
岑雙便揮了揮手,腳步一拐,離開了這里。
清音能猜到他要去做什么,也知道他過去只是為了確認某件事,過后便會回來,所以負手等在這里,但沉迷聊天的江笑可不知情,他甚至沒注意到這兩個人交流的那兩句話,亦步亦趨跟在岑雙身側,直至一只枯手握住了他的腳踝,才叫他頓住。
被截斷話頭的江笑呆毛豎起,反手掏出一桿銀槍,一槍便將那要拉他下去的水鬼打了回去。就算法力受限到如此程度,但對付幾個水鬼還是綽綽有余的,就比如,對方現在正將水鬼當地鼠拍著。
岑雙袖手立于一側,因懶得與那些水鬼交手,便退到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先是欣賞了幾眼江笑打地鼠的技術,才打量起那些水鬼。
這個荷花池算不得很深,尤其是察覺到活人的氣息后,里面的東西都浮在一層薄薄的水皮之下,其身影便十足明顯,只是由于它們頭發太長,將整個腦袋都包裹住了,所以看不出面容,但通過對它們身上衣物的觀察,也能推測出它們生前非富即貴。
想必是那人在登基之后,路過荷花池時突發奇想,便叫來了當年那些個推他的人,他仍坐在輪椅上,地位卻與當年一個天一個地,他高高在上,俯視著當年那些滿臉高傲滿口嘲諷的貴公子們,看著他們夾著尾巴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他就這么看了一會兒,大約也和他們說了些話,便似笑非笑地揚了揚手,宮人們紛紛垂頭上前,將那些人挨個丟進荷花池,池邊肯定還有人持著長棍,那些棍子會在那些人要即將上岸之際,砰地砸在他們身上,濺出血紅的同時,人也被敲了回去。
那天的荷花池水,一定全部被染紅了。
在極度驚懼與怨恨中死亡,亡靈不得安息,便成了水中怨鬼,原以為能報復對方,不曾想做鬼都脫離不了對方的掌控,被轉移至這完全復刻了如意城的陵墓,囚禁于這一方荷花池中,因心愿未了怨氣無法消散,便只能生生世世受此折磨,永遠也爬不出來。
睚眥必報,心狠手辣,旁人傷他一分,他必千百倍還之。
這就是玉煙國的末代國君。
這就是那個半妖暴君。
這就是孟還珠。
通過這一路怨靈百相,以及對這池水鬼的觀察,岑雙已經能完全確定自己沒有猜錯南山一夢中的六皇子,其原型便是玉煙國最后一位國君,而這位國君,在死后來到了水鏡中的虛幻之地,并為自己打造了一座陵墓,即這一整個地下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