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候了,”岑雙側頭看向他,微微笑道,“又要勞煩相君助我一次。”
雪相君微微頷首,將手套摘了下來,但那一雙手并沒有直接暴露在岑雙眼前,而是像籠了一層迷霧,隨著他十指撥弄琴弦的動作,連帶部分琴身都被迷霧遮擋了。
岑雙的視線在那雙被遮掩的手上停了停,旋即若無其事地移開,轉而看著前方隨著琴音響起而開始旋轉的湖水,就這么看了一會兒,他突然道“我有一個朋友,他也有類似于相君這樣的心事。”
見雪相君一言不發,岑雙側頭笑道“也許是在下唐突,也許只是巧合,可方才聽到相君的琴音,在下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我那位心有所屬的友人。”
雖然他從來沒有聽過清音仙君彈琴,但從他聽到那一陣琴聲開始,識海中便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了仙君對自己說他有一位心上人,且心上人不喜歡他的畫面,當時仙君給他的感覺,與方才琴聲流露出的情緒,即使不能說如出一轍,也像足了七成。
所以他才猜測,這位雪相君十有八九,也是有個心上人的,而且和清音仙君一樣,那位“心上人”應當也是個求不得又放不下的存在,只是不知,那人是魔淵里的,還是這段時間在外面遇到的了
岑雙唇角微微彎著,說了那一句后便不再言語,就這么耐心等待著,直等到濃密的迷霧將湖泊籠罩,一塊塊碎冰憑空浮現,于湖面聚攏拼湊之際,才等到對方的回應。
對方道“公子說的友人,便是自己么”
雪相君的語氣極淡,淡得讓人分辨不出他的情緒,岑雙也的確分辨不出,因為他被這猝不及防的一句砸得暈頭轉向,笑容都僵在臉上,無意識道“啊”
碎冰越發完整,一座冰雪凝成的橋梁破開迷霧,向著迷霧之外迅速延伸,一眼望不到頭。
大抵是岑雙的茫然太過明顯,即使雪相君沒有看他,都能察覺到他身上溢出的情緒,所以靜了片刻,解釋道“你昏睡之后,一直在叫一個名字。”
岑雙不明覺厲,當即在自己一眾不死不休的老對手里回憶了一遍,連混沌荒原那些個刺頭都沒放過,還是把握不住自己究竟最看不慣誰,感覺到每個人在他這里都是一樣的看不慣后,便停止回憶,虛
心請教道“什么名字”
雪相君道“鳳泱。”
“”
冰橋已然筑成,但維系著橋梁的琴音還不能停止15,所以雪相君仍然維持著一開始的動作,連“側頭去看一眼岑雙反應”這樣的舉動都不曾有。
直到他聽到岑雙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不是,你哈哈哈你以為哈哈哈哈你以為鳳泱太子是我的什么人啊哈哈哈哈”
雪相君被他笑得微愣,抬起頭時,剛好見人笑得前仰后合,好半響才緩過來,擦了擦眼角,又從袖中拿出一副面具,不慌不忙地扣在臉上,隨后邁開腳步,踏上了那一座冰雪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