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位雪靈湖主似乎預料到了岑雙會來找他辭行,所以早早備上了一艘小船,還喚了此地生靈前來為他撐船。
不知誕生于魔淵的生靈是否都是一個樣子,但就岑雙目前所見到的三種,都是面前這樣的炸毛圓球。
只不過,球球是煤炭一樣的黑球,雙耳像極了白羆的耳朵,還有一條透明短胖染了些許墨點的尾巴;暮幸則是淺淡的灰色,耳朵肖似狐耳,以及一條同樣透明短胖,但帶著灰點的尾巴;至于面前這個,則是如此地湖泊一樣的銀白,耳朵像小鹿,頭頂還生了一雙嫩芽似的小角,它沒有尾巴,卻有一對透明中透出點點銀白的小翅膀。
銀白的圓球趴在船頭眼巴巴看了岑雙一會兒,透明的小翅膀便隱約透出些粉色,等岑雙上了小船后,那一雙小翅膀紅得幾乎維持不住透明的樣子了,連忙轉過身去,扇動小翅膀飛至半空,駕著小船朝湖心小島駛去。
也不知這些炸毛圓球是不是有獨特的聯系方式,所以在乘船這一過程中,白球一個接一個地出現,無聲跟在小船后面,隔著一定距離“悄悄”觀察著岑雙,且在岑雙回頭莞爾一笑時,翅膀“唰”地變成了粉色。
無比整齊。
岑雙微笑著收回視線,并沒有去管身后那一串小尾巴,對于這串尾巴,他也沒有太多想法,非要說有點什么,那便是雪相君似乎說過,他自幼生長在雪靈湖,那么這是否意味著,對方也是這群銀白圓球中的一員
可惜七君的真實身份從被授予七相法寶那一日起,便成了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所以除了雪相君本人外,無人知曉他的真實過往,哪怕是雪靈湖這群與他朝夕相處的銀白圓球。
雖然岑雙也無法肯定,但只要一想到高潔清雅的雪相君,其原形可能是短胖炸毛的絨球
未及多想,小船已然靠岸。尚未上島,便聽得縷縷琴音。
自遠處傳來的琴聲與這里的環境極為相稱,透著些在浩瀚湖泊上獨乘一舟的孤冷,亦如站在水榭上眺望孤島時給人的蕭瑟之感,又像是大雪紛飛中孤獨跋涉的人,在遇見點著燭火的小屋后的剎那欣喜,卻發現小屋不過是海市蜃樓時的無限悵惘。
岑雙側耳聽了一陣,便微笑著上了岸,回身對渡他一程的生靈禮節性地拱了下手,那白毛圓球也在此時化出人形,乃是一位著白裙的妙齡少女,水靈靈的大眼睛悄然瞧了岑雙一眼,很快收了回去,怯生生行了一禮,轉眼消失在岑雙眼前。
岑雙將手重新放回袖中,揣著手原地站了一會兒,等明確了琴音傳來的方向后,才重新邁開腳步。
小島只是被湖泊襯得渺小
,實際上走起來,卻是漫長得很,在失了修為的情況下,岑雙只能一步一個腳印,走了大約兩個時辰,才順著琴聲尋到那個席地而坐的白色身影。
琴音還在繼續,岑雙便沒有上前打擾,袖中的指頭隨著節奏一下一下地敲擊著手背,待一曲終了,前方的人十指平放,才朝前走了數步,含笑道“相君似乎有什么心事”
雪相君沒有出聲,像是默認了岑雙的話。
岑雙已然來到他的身側,遙看水天一色之際,感慨道“江上清風,山間明月,竟彈出了殺伐之氣予我之物非我所求,我之所求非我之物,看來相君的心事,不淺啊。”
雪相君按在琴弦上的手收了回來,不答反問“公子法力尚未恢復,便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