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大部分仙人,對于先天仙人偏愛各種隆重的方式出場一事,已經見怪不怪,所以也不奇怪為何錦玥太子回個仙羽宮都要回得如此聲勢浩大,他們真正感到疑惑的,是為何對方離去的方向分明不在此處,對方卻出現在這里的古怪情況。
對方不止出現在了這里,還那么湊巧地在一眾仙人之中,瞧見妖皇掉了個面具,于是順手掐了道法訣,將那面具轉移到了他手中。
只這么看,對方專程趕來似乎只為了和妖皇搭個話而已,但實際上,若妖皇真是仙羽宮流落在外的仙人,那么以錦玥太子的身份,完全不需要弄得如此麻煩,更何況對方從頭到尾,只與妖皇岑雙說了三句話而已。
第一句,他囑咐妖皇小心,別再將面具掉下去。
第二句,是在妖皇沉默著接過面具,垂眸端詳時,那位仙羽宮的太子殿下在一邊溫聲道“抱歉,我見原本施在面具上的法術被撞散了,便自作主張為你補了一道,希望你不會覺得冒犯。”
第三句話,則是在妖皇重新戴上面具后,錦玥太子的目光落到他臉上,唇角微微勾了下,道“這副面具很襯你。”
當時所有聽到這句稱贊的仙人,都為他話中耐人尋味的親昵愣了一瞬。
當然,這也可能只是仙人們的錯覺,畢竟這位殿下雖然生得貌美,卻是極為干凈的秀美,就像那開在春雨后的第一枝梨花,純凈無辜惹人心憐,更兼他天生一雙含情目,瞧誰都像帶了三分笑意,無怪別人覺得他話中有話,實在是無論他怎么說話,都讓人覺得親近。
但不管周圍的仙人怎么想,忽略那位太子殿下惹人遐想的語氣,單從話語表面意思揣度,那的確是再尋常不過的客套話語,而錦玥太子也在說完這幾句話后,對鳳泱太子點了點頭,轉身朝自己的車駕走去。
路過展著雙金羽大翅堵在天上的金梧世子時,并沒有止步,只緩緩落下一句“金梧,走了。”便徹底離開了。
等金梧世子反應過來,匆忙化出人身時,錦玥太子的車駕早就只剩一道殘影了。
他左邊看看,右邊瞧瞧,茫然了好一會兒,什么都沒來得及和岑雙說,也或者是礙于某些原因不便說,只得背過身,在仙羽宮一眾仙人徹底消失在眾人眼簾之前,他一邊大叫著“太子表哥,等等我啊”一邊追了過去。
金梧世子雖然離開了,但與他一路打過來的容小王爺,此刻還維持著真身呆愣愣堵在前方呢,他那么大一只狐貍,杵在那里就跟一座宮殿似的,理所當然將一行人堵在了原地。
雖說白玉京很大,道路很多,他們完全可以繞過大狐貍繼續往前走,但,這里畢竟是云上天宮,而他們終究是天宮的仙人,堵他們的狐貍又是個慣來喜歡對天宮仙人冷嘲熱諷的主,若他們真在自己的主場避讓了,這像話嗎
當然不像話了。
大抵如此,鳳泱太子才沒有急著繞道前行,他收回若有所思的目光,轉投到容儀身上,出言喚了對方幾聲。
可惜容小王爺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對鳳泱的呼喚充耳不聞,冰藍豎瞳渙散得厲害,身后蓬松的大尾巴也不受控地開始分裂,一條、兩條、三條
一搖一擺,晃晃悠悠。
岑雙看得來趣,便在鳳泱之后,也喚了他一聲。
那雙狐貍眼總算清醒了些,原本沒有歸處的視線下意識朝呼喚他的岑雙看去,這一看,恰好與岑雙的視線對上,不由又是一呆。
岑雙好似不覺,半伏在千紙的翅膀上支著下巴,笑瞇瞇地提醒他“小王爺,你的九條尾巴都露出來了。”
他不說還好,這廂話音剛落,那邊的九尾白狐霎時蹦了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岑雙說了什么很了不得的話。
蹦到半空的大白狐貍總算想起自己還有個人身,轉眼化成了一個風度翩翩的俊俏少年,凌空惡狠狠地瞪了岑雙一眼,招呼都沒打一個,火燒屁股似地轉身跑了。
莫名其妙。
真沒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