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衣衣尚不知這望仙山的新晉妖王就是她那杳無音信的故識,便想著讓望仙山妖王與承天門修士發生沖突,這樣她與月小燭就能較為安穩地前往半妖之城畢竟衣衣在人間也有不少仇家,帶著一個尚且懵懂的小娃娃,不論從哪方面考慮都不方便。
卻不曾想那承天門的太上長老是真的將月如燭當半個兒子看待,對于愛徒之死耿耿于懷至今,天劫將至也要強行出關追殺過來,是以衣衣尚未上山,就被扣押在了這里,后來更是倒霉,那位太上長老的飛升四劫說來就來,不止坑死了他那些個門中弟子,還險些將衣衣也給坑死。
還是岑雙被他們鬧出的動靜驚動,直接跳下山崖,在認出衣衣后,于火劫中將對方帶了出去。
便是眼前這般,黑衣少年左手一只小半妖,右手一個瞪大眼睛看著他的紅衣少女,身上覆了一層淡青的火焰,小心翼翼但速度飛快地離開了烈火焚燒的山林。
天劫隱晦,除卻五感遠超凡人的仙人與一些名列前茅的惡妖外,幾乎無人能察覺到有人在此處歷劫,而飛升四劫的特殊性,也會在天劫過后,讓周圍一切恢復如初,就像少年三人逃離后,白眉修士渡劫失敗,灰飛煙滅,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仿若四劫從未降臨。
岑雙收回打量四周的目光,合掌擊了兩下,對一臉沉思不知在想什么的另外三人道“各位,神器已重新推演完畢,我們該走了。”
清音輕輕“嗯”了一聲;重柳也回過神來,含笑道了句“又要勞煩尊主了”;唯有紅蕖君毫不客氣,將他上看下看,狐疑道“這次不會又出錯吧”
“不會。”又顯出些猶豫,岑雙斟酌了下,補充道,“這次神器換了種推演方式,將選擇的權利交給了我,也就是說,我可以直接選擇在什么時間什么地點進入其中,即使有偏差,也不會像這次一樣大。”
紅蕖君聞言,稍稍放心了些,隨后便用眼神催促岑雙趕緊開始。
岑雙笑了笑。不知是否因為看了場讓他滿意的戲,所以他的心情還算不錯,難得好脾氣地沒有嗆紅蕖君兩句,反倒左手掐訣,認真與神器通起靈來。
于是一幅幅岑雙十分熟悉的畫面宛如氣泡,爭先恐后,此起彼伏地在他識海浮現,岑雙走馬觀花一路看去,輕松對上神器所推演出的畫面,對應著哪個時期的自己。
是救下衣衣與月小燭之后,為了報答昔年衣衣對自己的幫助,而決定幫她一起護送月小燭的自己;
是因半妖身份,招致修士與妖怪一同追殺,小小年紀便已知事,與岑雙衣衣二人相依為命同生共死,而對他們印象深刻,也無比信任依賴他們的月小燭;
是遭受無妄之災,被遷怒所有修士的衣衣搶了身上僅有的法器,而苦笑著追了他們一路,還屢屢被衣衣戲弄,卻在關鍵時刻幫著他們一同對付那些殺過來的承天門修士,窮困潦倒到衣服都打了不少補丁的倒霉散修,莫詢;
歷經千辛萬苦,岑雙、衣衣還有因為幫他們而被承天門修士一塊恨上,便被衣衣強硬抓來的莫詢,終于將月小燭平安送到了半妖之城,送到了這個新起的,卻是半妖們在天上人間唯一可以落腳的地方。
小小的半妖站在高高的城墻上,抹著眼淚叫他們“衣衣哥哥,岑雙哥哥,還有莫詢哥哥,你們要記得回來接小燭,小燭會一直等你們的”
岑雙擺著手道“叫別枝哥哥”
他們離開之后,沒有一個人提分道揚鑣的事,反倒在看到路邊稱兄道弟的散修后,十分默契地提出了結拜的事。
衣衣認為她年紀最小,所以她應該排在第三;岑雙卻說她連自己幾歲都不記得了,沒法證明真實年紀,反倒是他,換算成凡人的年齡,也就十七八歲,妥妥最年輕的那個;衣衣便反駁他,說他再怎么換算,一千五百年都是實打實過來的
唯有莫詢既插不上話,又很想說地在旁邊掙扎了句“不管怎么說,我確實只活了十八個年頭”
當然,被無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