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自然不歡而散。
那時的岑雙腦子其實一直算不得多清醒,所以沒工夫多想,不似如今的他,聯想起之后會發生的事,當即交代了清音一句,便連忙朝過去那個鳳泱離開的方向追去了。
這個鳳泱自然是真的鳳泱
,只是鳳泱似乎因為被他氣得不輕,腦子也不大清楚了,離開的途中遇到那位姻緣殿主也沒覺得奇怪,被人叫住說了一會兒話,才慢半拍想起來問一句“紅芪,你怎么來這里了是來找欒語的”
紅芪擺了擺手,惆悵道“非是來尋欒語,估摸著她還不知道我來了此事說來話長,殿下大抵不知,你們前些時日抓回來的岑雙仙君,當年有意入我姻緣殿,我很中意他,想等他正式入了姻緣殿便收他做弟子,將來繼承我的衣缽,哪曉得他會走上歧途,一時感慨,便想來看看他。”
鳳泱道“不必看了,他冥頑不靈,無可救藥。”
紅芪道“話雖如此,但他犯下如此重罪,想是沒幾日好活了,只待陛下回來定案,不日便要問斬了,我便想著,帶些吃食,再拿幾件衣物給他換上,讓他就是走,也走得體面一些,不至于像前次被貶下凡那樣,只怕他正是因此才生了怨氣,希望這次之后,來生若他還有來生的話,不再被仇怨困擾,做個干凈的人罷。”
鳳泱眼眸微動,少頃,他側頭對身邊的仙侍低聲吩咐了幾句,才回過頭對紅芪道“難為你有這份心,但你畢竟是姻緣殿主,往來散靈塔不太方便,便讓我的仙侍幫忙轉送罷。”
紅芪道“有勞殿下,還有這位仙君了。”
說著,便將東西遞給了太子身邊的仙侍,之后看了眼散靈塔的方向,長長嘆了口氣,與鳳泱一邊說話,一邊離開了。
岑雙沒有繼續跟著他們走,他目光一轉,緊隨著在鳳泱等人離開后,才抱著包裹走向散靈塔的仙侍。
仙侍奉太子之命將物品帶去散靈塔,途中自然不會想著要打開檢查一二,也不會有不長眼的仙官攔他,當然也就沒人發現,在他進入散靈塔,尤其是關押著無數罪大惡極的妖邪那一層時,他懷中的包裹像是被風吹開了一個口子,隨后,仙侍頓了一下。
再然后,仙侍若無其事地繼續向前,腳步卻比之前輕快數倍,一直到關押著岑雙的監牢,才又恢復成一開始的樣子。他先是對岑雙說明來意,之后解開了岑雙身上的枷鎖,再將包裹中的衣物展開,說要給岑雙換上。
便在此刻,過去的岑雙忽然出手,將他打暈了過去。
打暈仙侍后,趁著外面的仙官還沒察覺到異樣,他迅速盤坐下來,調動靈臺中的青焰,不要命地開始燃燒自己的元神,不多時,便嘔了一口血出來。
他擦了擦嘴巴,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散靈塔。
在失去仙骨的情況下,他如此損耗元神,燒去了上萬年的陽壽,也只能換來一個時辰他巔峰時期的法力而已。
足夠了。
他當時覺得足夠了,足夠他去冥界翻找生死簿,足夠他用自己的辦法驗證那邪物是否履行了約定。
可天帝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就在他離開不足半個時辰時回來了,又在他好不容易翻開生死簿的當頭,親自將他捉了回去。
那是他第二次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弱小。
屠城血案本就
罪大惡極,再來一個大鬧冥府,便是天帝想輕拿輕放,冥君也不會放過他,更別提人命關天,面對的又是他這么個無關緊要的惡妖,天帝無論如何都不會徇私,只是冥君不太放心,特地請來了仙羽宮與梅雪宮的仙人參與審問。
二宮會審,岑雙對所犯之事供認不諱,經二宮商定,判其生受雷罰鞭魂、凌風徹骨之刑,若未死,則放逐至混沌荒原。
生罰,有時候比死罰更可怕,可怕到岑雙恨不得他立刻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