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雙當然不可能在魔淵這個地方,且明知重柳就藏在他們這群人當中的情況下,輕信任何人,只是如今情況緊急,再拖延下去的話,恐怕仙君吐血都能將自己吐死,便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再者說,若土相君真有問題,即使岑雙神念不在,只憑肉身與元神的本能反應,土相君一時半會兒也奈何不了他,何況有過一次入夢經驗后,岑雙也相信自己能夠用最短的時間解決仙君的魘境,將仙君帶出去。
話雖如此,當眼前的畫面從模糊到清晰后,岑雙仍是愣了好一會兒有那么一瞬,他還以為自己回到了青婳的夢境。
當初岑雙初入青婳夢境,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只小胖鳥,如今他來到仙君的夢境,定睛一看,竟也是一只小胖鳥。
眼下兩點紅絨,羽翼流光溢彩,和青婳夢中一模一樣的青羽胖鳥。
認出這確實是年幼的自己后,岑雙又呆怔了,還在思索仙君究竟是如何將自己年幼時的模樣推算得分毫不差的,又或者一切只是巧合時,視線之中的小胖鳥忽然動了。
它扇動羽翼,跳到了書架上,蹦來蹦去地撕扯著滿架子的書卷,扯落一地后呆呆在架子上站了一會兒,轉頭又跳進了架子左側的畫缸里,頂出一堆畫卷后還在里面撞來撞去,直到將畫缸徹底撞倒,才探出個小鳥腦袋。
那小鳥腦袋歪了歪,一刻也不停歇,轉眼便撲騰到了書案上,探頭探腦,左顧右盼,最后盯上了案上的筆筒,一邊伸頭去瞧,一邊叫出一聲“呱”
岑雙“”
不知在找什么的小胖鳥,雖然圓嘟嘟一只好似青團,身手卻十分靈活,與青婳夢中的蠢鳥有著本質差別,論搗蛋的本領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若非小胖鳥正在做的事岑雙毫無印象,岑雙都要以為這不是夢,而是他牙牙學語的年紀,就已經見過仙君了。
因著好奇仙君為何會做這樣的夢,又是什么原因讓他深陷魘境走不出去,再根據之前喚醒青婳的經驗,岑雙直覺呆在仙君身上能獲知更多有用的信息,盡管無法自主行動,岑雙也不急著附到小胖鳥身上。
只是如此共享了仙君的視角一會兒后,岑雙漸漸覺出了一絲不對味若說他不能隨意走動,是因為他現在掛在仙君身上,可仙君這個夢境主人,怎么也像不能動彈一樣,一直保持著這個視角
而且這個角度,并不像站在一邊,也不似坐在哪里,反倒像是
小胖鳥將毛筆咬成兩三段,連筆筒都被啃出一個大洞,才確定里面沒有它要找的東西一樣,爪子一推,便丟垃圾似的將筆筒踹了下去,扭過頭,宛如巡視領地般將整個房間環視一遍,最后定在博古架最頂層的玉瓶上。
直至小胖鳥從仙君眼皮子底下飛過,直直落到玉瓶邊沿,也沒一點發現仙君存在的樣子,更讓岑雙徹底確定了夢中的仙君,似乎真的藏身在某樣物件之中。
岑雙試圖通過屋內擺件來確定仙君如今的樣子,只是一番觀察下去,仙君變成了什么他沒觀
察出來,倒是覺得這間屋子莫名眼熟,哪怕各處物件被小胖鳥折騰得一團糟,也掩不住濃濃的似曾相識之感。
這廂岑雙思量著這似曾相識的感覺是從何而來之際,那廂的小胖鳥卻因為玉瓶放置的位置太過靠外,在它跳上去后,那玉瓶便搖晃得厲害,以至于小胖鳥還沒來得及探頭去看,眼瞧著就要和玉瓶一同從架子上栽下去
似有清風入室,宛如一只無形的手,不動聲色地扶了一把,又將那搖搖欲墜的玉瓶靠墻推了推,待玉瓶不再搖晃,清風隨之散去,唯有小胖鳥長而華麗的尾羽,留有被風吹過的痕跡。
小胖鳥似有所覺,警惕地回過頭,精準地看了過來,如此片刻后,竟也不繼續鉆玉瓶了,而是一展羽翼,落到了岑雙身前。
確切點來說,是落到了夢境中的仙君身前。
小胖鳥昂著腦袋,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物件,透過小胖鳥烏溜溜的眼眸,岑雙也終于看清,原來他如今身處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