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信箋用的是摻了金的筆墨,咱們大秦上承周朝,禮數規則看得極重,這種筆墨,恐怕只有皇親國戚才有資格使用罷?”
“我一介布衣白丁,就算稍微有些武功,也不應該引起這等‘大人物’注意……”
王安風聲音微頓,并未曾繼續說下去,他相信眼前的少女既然能夠進入扶風學宮當中求學,想必絕不是愚鈍之輩,剩下那些太直接的話不必說,對方也能明白過來。
于雯眸中閃過了恍然之色,明了了王安風的‘擔憂’。
在這個時代,上下尊卑,君臣父子,都看得極重,尋常百姓直接受到皇親國戚這一等貴胄相邀,心中喜憂參半,略有不安,以為有所隱秘目的,才是正常,當下略有頭痛,在心里組織了下語言,開口寬慰道:
“王安風你不要緊張……我姨姨她人很好的,和那些表面上和藹的人完全不一樣,這次來這里,也只是為了散心才過來住上些時間,至于,至于她會注意到你,也全部都是怨我……”
當下截取了中間一段經歷,關于姨娘是如何知道王安風這個人,又是如何決定邀請他過去見一見,告知于王安風,后者心中方才略有明悟,明白了這件事情的經過由來。
突然便又想到,在這位皇親決定邀請之前,眼前的少女就已經頗為關注自己,結合先前跟蹤襲擊的事情,想來她對于自己還另有其他隱瞞之處,面上不動聲色,對于這一點卻頗為上心。
于雯不知王安風心中念頭,略有忐忑地看著他道:
“事情就是這個樣子,我都已經跟姨夸下海口,你要是不去,我,我……”
眼前少女畢竟是幫著自己避開了一次廝殺的‘恩人’,雖然對方本身并沒有這個自覺,但是王安風心中承她的情,心中思量這件事情應該也沒有什么變故,便抬手將那桌上請帖拿起,重新收入懷中,笑道:
“那,我便卻之不恭了。”
于雯見狀,略有些呆愣地道:
“你,你愿意去?”
王安風點頭答應,突然察覺到了有兩道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卻不含有惡意殺氣,下意識側身看去,邊看到在這客棧后廚的門邊兒站著一位身量挺拔的黑衣青年,此時正提著個小酒壇,定定地看著自己和于雯。
面目有三分熟悉,眼神之中,竟然在短短時間當中閃現過了茫然,不敢置信,痛苦,懊悔,憤怒,以及無能為力之后的釋然,直至最后退縮和落寞,令少年身子一顫,脊骨上浮現了一層寒意。
不知道對方在這短短時間,腦海之中究竟是想到了什么東西,竟然有如此復雜而微妙的神色變化。
而在這個時候,于雯也發現了王安風的異狀,順著少年視線,看到了黑衣青年,眸子微亮,起身揮手道:
“定松大哥,這里,這里……”
王安風心中明悟,知道這位才是和眼前少女一起約好的人,黑衣青年定松抱著那酒壇子,朝著這邊走過來,面上已經沒有了任何異狀,劍眉朗目,身軀頗為高大卻不顯得粗蠻,自有一股燕趙慷慨悲歌的豪邁之氣,走到這桌旁,落座下來。
那邊于雯抬手已從青年手中奪走了酒壇,嘴里咕噥道:
“定松大哥,你怎么這么慢?”
定松抱歉地笑了下,道了聲歉,目光隨即落在王安風身上,笑道:
“在后面挑了些時間,不過,宇……”
第二個文字尚未落下,那邊少女察覺不對,一腳落在了青年右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