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封喉中最后不甘低吟出聲。
視線歸于黑暗。
突然聽得喀拉拉一陣爆響,那血色的帥旗直接自中間斷折,如同中箭的飛鳥,舞動著墜在地上。
飛揚倒落的血色旗幟,旗幟之下玄甲武將渾身染血,頭顱低垂,卻猶自佇立不倒。
這一幕幾乎是要死死釘入所有人的瞳孔中,要叫他們永生難忘。
那保護著青年的胡人高手瞠目,心中震蕩不已。他攙扶著那青年,后者身子不可遏制顫抖著。
那青年看著那至此未曾軟倒在地的將領,神色驚惶閃動,如同驚弓之鳥。
他抬眸看著外面的草原,仿佛那每一座起伏平緩的土丘后面,都會突然沖出身穿重甲,手持馬槊的大秦將領。
心膽顫栗,手掌反握住胡人男子,可在這種畏懼之下,猶有怨恨憤怒不斷滋生。
看著雙目閉闔的百里封,咬了咬牙,心向惡變生,猛地掙脫開那胡人高手的手掌,一把拔出腰間彎刀,雙手握合,猛地踏前,刀光凌冽,自百里封肩膀處斜斬而下。
其刀鋒芒,斬開了本已經滿是戰痕的玄甲,劈斬出一道血痕。
代表著大秦的玄色戰甲落在地上。
“豈敢!”
“死戰!”
最后尚且還存活的數名大秦鐵騎怒喝出聲。
轟然戰鼓聲音響起,原本死死閉合的大秦軍營之中,突出了騎跨快馬的大秦鐵騎,戰鼓之音不停歇,如同瘋魔一般逆勢朝前沖去。
那青年身軀一顫,手中寶刀再握不住,跌墜在地。
一把抓住那胡人高手,道:
“走,馬上退……”
胡人男子見狀嘆息出聲,心中扼腕。
帥旗被斬,整個軍隊雖然不至于當場散亂如沙,士氣卻不可遏制變得極為低迷,已經難以組織新的進攻,這青年又已失其志,此次行為,已經是一敗涂地,只能無功而返。
當下只得帶人草草鳴金,收拾人馬,席卷而去,只余下大片尸首,以及一柄倒插在地,寒芒凌厲的陌刀。
于雪山席卷而下的寒風當中,嘶鳴不止。
天穹上有飛過蒼鷹,在空中盤旋數周,垂落在一處土丘之下。
那里有一名牧民打扮的青年。
臉頰顴骨偏高,整個人看上去冷靜而堅韌,此時神色有些沉重的模樣,抬臂,那一只蒼鷹盤旋,落在了他的右手前臂上。
粗壯有力的手臂上覆蓋著一塊厚實的皮毛,防止被抓傷。
青年屏息,一直等到那邊聽不到多少聲音才悄悄牽馬離開。
在他馬匹的一側懸著一塊白玉,玉石上有猙獰的虎獸模樣,那是任何一個大秦百姓都能夠認出的異獸模樣,狴犴,法家斷獄神獸,可是近年來扶風一地武者熟知卻是因為一名以武破禁的游俠兒。
在這數十年未曾一遇的寒冷冬日當中,青年找了一處隱蔽的地方,自懷中小心取出了一枚玉珠。
這是三年前,他被人拐賣為奴之后,在扶風郡城得來的。
那個時候他本來已經心懷死志,卻沒有想到還能夠見到拓跋月大人,還得到了秦人口中的奇遇,得以逃出生天,習得了一門極為強悍的武功。
而那位大人對自己卻罕有什么約束,仿佛所謂屬下的身份只是因為要找到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救下自己一命。
他現在的一切都是那位大人賜予,所以對其極為恭敬,現在面容上的神色極為虔誠,雙手捧著那一顆北地罕見的玉珠,在自己的額頭,鼻尖,臉頰處分別輕觸,才雙手合攏,放在胸口之前。
口中以大秦語言低聲開口,道:
“堂主,屬下有事稟報。”
PS:因為這一段分開似乎不大好,就二合一章節了,五千六百字,拆分也是一章兩千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