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浪翻滾升騰。
青衫少年單足點在劍柄上,雙手倒負,衣衫或許是因為急速下墜的原因,微微鼓起,將寬袍廣袖的特點恰到好處得展現出來,黑發微拂,背后是明月在天,照得周圍一片銀白。
少年噙著笑,雙瞳里有冰寒微起的色澤。
衣袍旋即垂落,兩縷黑發鬢角微揚。
他站直了身子。
腳下長劍錚然鳴嘯,肉眼可見的氣浪漣漪四下擴散。
那位穿著對襟大褂,有些狂士風流模樣的中年男子呼吸一滯,心神幾乎為之所奪,可是因為世家大族的傲氣,仍舊維持了面上的從容。
旋即從后面馬車里便傳出一聲大笑,回身去看,那一直顯得沒心沒肺的尉遲杰掀開了馬車車簾,展開雙臂,大笑道:
“哈哈哈,安風。”
“何來之遲!”
文家二管家文鴻運想到這位尉遲家的公子一路上有恃無恐一般的表現,面容上神色稍微變換了些,然后看向王安風,聲音平緩道:
“原來是尉遲公子的好友。”
“先前在下前去客棧的時候,未曾見到公子,因此失禮怠慢之處,還請公子能夠見諒。”
言罷雙手抱起,微微一禮。
天空中狂風擴散,方才被王安風向上拋起的呂白萍到此時才被風勢席卷著輕輕落在地上,掀起了氣浪如潮,讓文鴻運眸子里神色變化。
王安風落在地面上,那柄倒插在地的寬劍錚然長嘯,彈躍起來,插回劍鞘之中,文鴻運伸手虛引,姿態放得頗低,道:“公子既然已經來了,不妨就上車同行。”
這個時候已經到了文府大院的前門之處,這極氣派的中門常常關著不開,就連宛陵城的別駕來了也只能從側門進去。
放在整個江南道十三郡中,文家也是第一等一的大世家,若是來客身份不夠,連側門都進不去,便會被打發出去。
王安風現在要是上了車,行不過幾步,就要從車上再下來,反倒像是個笑話,先前營造出的氣勢自己就散了個干干凈凈。
當下搖頭,緩聲道:“不必,某久已聽聞,文家有綿延十余里花海,既已經來此,自當賞花而行。”
文鴻運道:“此時夜間,卻不大好去看。”
王安風微笑,道:
“月下觀花,燈下美人,具為雅事。”
“文先生若是等不及,可以現行進去……”
文鴻運微微一笑,不再說話,尉遲杰等人都已經從馬車上下來,呂白萍小步奔到了林巧芙的身邊,看到林巧芙安然無恙,心里面重重松了一大口氣,拉著她低聲詢問。
文鴻運帶頭前行,尉遲杰走過兩步,和王安風并行,也未曾有什么異樣,手搖折扇,左右探視,仿佛當真只是為了賞景一般,只是隨口笑道:
“文先生盛情相邀,說是文家家主最喜劍客,聽聞了有青鋒解的高手在宛陵城中,一定要相邀入山來好好見上一見。”
“我爹雖然遠在數千里之外,生平也未曾見到過文家的兩位先生,卻已經神交已久,我作為晚輩,定然是要來拜訪一二的,尤其這里還有自山頂上綿延直下的花海,一年四時各有不同。”
“我在天京城也是待過些時間的,可是縱然以京城繁華,也少有這般大的手筆,能有這機會,如何能夠錯過?安風你說可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