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旋即卻又駐足,劍眉微皺。
她雖武功冠絕當代,但是比起前幾個世代,年歲較她為長,功力更深的武者,卻并不占優。
既然有王安風在,就不得不考慮到對方實力很有可能在王安風之上,方才能夠‘控制住’王安風,自己過去,怕也難起到蓋棺定論的大作用,反有可能使得王安風分心之險,實在是不智之舉。
如此思索片刻,便即轉身,一手將劍松開,右手則是托著了那靈巧的鳥兒,轉身出去。
先是去了一樓,隨手拋出一小塊成色極好極純的金瓜子,她便是再如何不受到家中待見,好歹對外宣稱乃是薛家名門的當代少主,自不會缺少了銀錢花度。
這金瓜子乃是以上等的好金子,遣派那些能工巧匠,將其鍛造成了方便攜帶的瓜子花葉模樣。
手段和江湖暗器當中的鐵菩提鐵蓮子多有相像,異曲同工之妙,價錢差得卻是極大,只這一枚小小的金瓜子,最少當得了百兩紋銀。
這張氏客棧既然不過是尋常店家,鼓足了膽子,也只敢將價錢提到一間屋子五兩白銀,自是從未見到過這般闊綽的手段。
肥碩手掌捧著個小小金瓜子,鼻子眼淚都快出來了,若非薛琴霜乃是模樣出挑的女子,怕是當場叫爹的心都有了。
薛琴霜卻只要他去取來好酒,那掌柜的自無不允,腳步走得飛快,此時此刻,若是他有未出閣的姐妹女兒,不管那一壇女兒紅是埋在樹下埋了有多久時間,他都能夠親自將其刨出來。
薛琴霜自其中挑選出了最好的一壇,這好似發生了許多事情,實則自她從王安風屋中出來,連半盞茶的時間都沒有用去。
當下提酒,直上第五層,然后在一間屋子外面站定,感受到屋內那一股浩大磅礴的氣機,敲了敲門。
………………
王安風自是不知道薛琴霜擔心他給人唬騙了去而感覺頭痛,更不知道接下來少女的打算。
此時他正施展了身法,自街道上急掠而過,若是少年時候,做這種事情,還要擔心會不會被巡街的衙役捕快給抓住。
那現在以他的速度,尋常的巡捕恐怕只能看到一道殘影飛過,甚至于連影子都難以察覺,便已經給他甩出老遠,自然不用擔心。
無心要他前往山越坊相助,卻未曾告訴他究竟是去哪里相見,這自是相信,若王安風過去,自然明了,不需要多說。
山越坊和三月坊兩處地方,名字相近,但是實則差得極遠。
三月坊乃是梁州城中僅次于中心四坊的金貴地皮,不知多少人終其一生,只盼著能在三月坊當中有一處容身之所而不可得。
山越坊則處處低矮棚房,溝渠水道,每到夏秋兩季,蚊蟲飛舞,幾乎要吃了人一般。
追本溯源,這一處坊市乃是三十年前,梁州城擴建時候留下的問題。
當年梁州城仍舊還是蜀地,諸國之間,雖多有摩擦,卻并未真正出手,潛流浮動,但是大多數人難以察覺,反倒沉醉于盛世的虛幻景象當中。
這一道坊市,原是蜀皇登基,梁州擴建時,暫且安置百姓所用,因為只計三月時間,大多低矮棚房.
后又十年,天下大亂,這本已廢棄的坊市重新啟用,收歸大秦之后,此地仍有許多窮苦之人,以及原先蜀地悍卒,不愿接了秦國之好,亦不愿遠離故土家鄉,便在這一處地方呆著。
當時的秦國官員分做兩派,爭執許久,一派認為天下既然安定,便不可以再行暴舉,平白散去已歸復的人心,埋下禍根。
治天下實為治人心,人心若散,禍事不遠。
另一派則認為,這些心中不愿歸從之人,方才是真正的禍根,縱然一時間不會顯露出來,等到將來,亦將釀成苦果,那時再后悔,已經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