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忙亂,竟然已經快要日出天明,勤快些的百姓應當已經轉醒過來,收拾洗漱,準備今日操勞。
王安風張口呵出一口白氣,收拾精神,轉身施展身法,快步奔出,直朝著安在坊的方向掠去——他在梁州城中哪還有什么相識的人,唯一能夠用得到的力量,也只是那位被他叨擾了兩次的瞎子老吳。
當下也顧不得先前所說上一次就是最后一次的話,以極快速度掠出,因為此時街上沒人,王安風得以能夠發揮出最大的輕功水準,不片刻時間,就已經到了瞎子老吳所在的那條骯臟小巷。
旋即變換容貌,重新化作先前所用的冷峻刀客,然后快步往前,那道暗門仍舊緊緊關著,王安風伸手去推,卻根本推之不動,復又拍了拍門,也無人應答。
此時天色漸亮,他心中擔憂,輕聲道了一聲得罪,手腕發勁,直接將這門強行推開,才剛剛走下去,便察覺到不對勁——
太過安靜了。
往日里混雜著叫罵聲,腳步聲,骰子轉動聲音的各種嘈雜聲音消失得干干凈凈,更為詭異之處,一股濃郁到了極限的血腥味道沖天而起,直直往他的鼻子里面鉆進來。
王安風兩步跨入其中,神色大變,放眼所見一個個賭坊老鼠,全部都已經給人殺了性命,或者趴在桌上,或者橫倒在地,盡數都是喉嚨處被刺穿,傷口極細小,王安風認得這種兵器。
西域細劍。
“這……鐵麟?!不,不對,是那群星閣?!”
“可他們怎么會知道這里?”
王安風神色變了數變,往瞎子老吳所在的暗門處走去,神色卻突然一凝,視線垂落一旁,那里仰面死去的賭坊管事宋老六。
他和王安風打過幾次交道,深得瞎子老吳信任,在這賭坊當中,堪稱只在一人之下。
可這位管事此時的死狀卻極凄慘。
雙手捂著喉嚨仰面倒地,鮮血流下,面容之上,幾無恐懼,只是不敢置信,仿佛根本不敢相信對方會對自己出手,而對方出手的速度,根本來不得感覺恐懼,就已經殞命,可以說是極為‘慈悲’的一種殺人手段。
不需感覺痛苦,只是一瞬便死。
王安風的視線從他身上移開,落在了他身下的繡毯上,呼吸都不自覺有些許急促,緩緩伏身,抬手摸在繡毯上,頗為厚實,其上繪制人形,不合大秦民俗,乃是域外之物。
幾乎和今日所見另外一張一模一樣。
王安風的心跳不自覺加速。
他終于明白夜間在那屋子里看到染血繡毯時感覺到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他早該明白。
明明第二次來到這里的時候,就發現了瞎子老吳的賭坊當中,多有域外之物的,他在方才竟然想不起來!
如此說來,他竟一直都在和對方的手下聯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