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在車輪轉動的骨碌聲中逐漸加快,師懷蝶靠在車篷的一側,打算入城之后,再換乘馬車趕路,雖然已經安全,但是也不能夠放松警惕,想及之后事情,心中升起一絲疲憊,復又有些許的期冀——
只要這件事情結束之后,便可以自先生那里‘脫身’了。她松了口氣,靠在車篷旁,微瞇了瞇眼睛。
陽光溫暖,一時間什么都不想想,卻又還是想到很多,若小村莊中的虎子打開籃子時候,看到那一筆不算多也足夠驚喜的禮物時候,會不會有些開心?
她微微笑了下,然后看著蔓延到無窮遠處的道路,笑意收斂,雙目略有茫然,耳畔嘎吱嘎吱的聲音悠揚而緩慢,心緒陷入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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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空無一人的院落前面,慢慢走出一人,身穿藏青色衣物,頭戴斗笠,四周垂落黑紗,遮掩了面目。
王安風沒有馬上離開這個村子。
他在走出師懷蝶視線之后,立刻便收住心神,然后收斂氣息,隱藏于一旁,當看到師懷蝶如同預料的一樣離開之后,方才現出身形來。
走到了院門,打開籃子,看到了里面的一粒銀子,微微挑眉,旋即猜測出了事情的大致經過,心中微有詫異。
他對于師懷蝶的印象,還一直停留在一年前,那個下手狠辣,招式冷酷的魚腸劍劍主,刺客,殺手,之所以沒有立刻離開,也是擔心后者為了隱藏行跡而做出傷害百姓的事情。
但是所見的一切都頗為出乎他的預料。
難不成她真的改了性子?還是先前果真是不得不做?
正當這時,王安風微微側了下臉,看到了小道遠處一邊甩著柳條,一邊走過來的男孩,微微一笑,按了按斗笠,遮住面龐,和那小男孩擦肩而過,轉身離開。
行走時候,他的手掌故意往寬大的袖口里面遮掩了下,以掩飾微有火光的手背,即便如此,雙拳左右的空氣已因為高溫而扭曲,沒有遮掩的話,幾乎到了被人一眼就看穿的地步。
連續兩次交手,金剛般若兩個拳甲本應當全然耗盡氣機才是,但是好死不死,無論是蕭潤林還是歐冶歸元,都是鑄劍谷弟子,本身修為不過尋常,對敵交手,靠著的都是氣機靈韻。
要是神兵本身的靈韻,或者說如王安風這樣,能夠借助神兵氣機,勉強施展出招式的話,王安風也沒有辦法,只能夠硬生生接下。
但是那兩人的武功,在王安風看來,實屬平淡尋常。
譬如蕭潤林,雖然用槍,但是槍法比起公孫靖差得不是一點半點,疏漏招式錘煉,出手遲鈍松緩,這種武者,完全沒有能力調用氣機,只能夠憑借神兵氣機本身的破壞性對敵。
仿佛持拿千金,卻不去換來神兵利器,反倒拿著金子當作武器砸過來,對于其他人而言或者又奇效,但是對于王安風而言,他身后可還有少林寺這樣一個急缺靈韻的小世界。
對面當作殺手锏,苦心積慮打出的氣機,于他而言,簡直堪比雪中送炭,羊入虎口,全部都被他手掌上佛珠給強行吸納了去,半點都沒有剩下。
而作為流轉的拳甲,也分潤些許,動用之后,非但沒有損耗,反倒平白補益了一番。
從麒麟器靈傳來的感受,王安風覺得它大約是吃撐了……
而且這次吃撐,還是對手強行給它‘嘴里’塞進去的,氣機寶貴,這么蠢的事情,它自誕生以來還從來沒有見過,現在正在遏制滿溢而出的靈韻。
神兵威能也因此而有些不受控制,熱浪溫度隱有升高。
為了分神遏制雙拳拳甲的暴動,王安風只得在這小村莊里散步一般慢慢走動,一直等到麒麟器靈的靈韻被少林寺抽調部分,重新消失化作了兩個黯淡的火焰紋路,他才稍松了口氣。
正準備就此離開,鼻子前面卻傳來了一道頗為誘人的香氣,有些甜膩,王安風腳步微微一頓,辨認出這是糕點的香味,不由想到今日走的時候,和東方熙明提出的‘比試’。
當時他是為了轉移東方熙明的注意,才說分道而行,各自買回糕點,看誰的更可口些,雖說他本就不打算贏,但是什么都不準備也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