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關鴻聲音低沉下去,依然還看著窗外,突然含笑嘆息道:“咱們這一次差不多在劫難逃了吧?沒有想到老夫一身謹慎至此,會落到這樣的結果……”
“不過,七十五歲,也已經活夠了。”
“最后因一國諸侯圍剿,轉遁月余而死,下去了也能夠好好和我家那老婆娘吹吹了,哈哈,她活著的時候,常常都說我不像是個武者,什么不是武者,都五品了,還不是武者么?”
王安風的動作頓了頓。
呂關鴻又嘆息道:“只是可惜了你了,我活了這么一輩子,該走的路也走過了,該見識過的都見識過了,該到了最后,還能夠陪著你這樣暢快地瘋上一場,夠了,足夠了……”
“就是你,你還這么年輕。”
“不會死。”
王安風咽下了口中的食物,面容依舊冷峻,道:
“你不會死。”
呂關鴻微怔,旋即哈哈大笑道:
“那好!”
“那我老頭子有那么一天入了地,就更有可以吹的事情了,諸侯王發大軍圍剿,都沒能要了我的命,要真有那么一天,可真得好好吹吹!”
王安風嘴角微微浮現一絲笑意,可這笑意還沒有徹底浮現,便即消失,化作了冷意,轉頭看向門口的聲音,呂關鴻遲了一下,也同樣看去。
門口傳來三道腳步聲音。
王安風皺眉,眉頭旋即松緩下來,呂關鴻剛剛還一副豪邁模樣,現在卻身軀緊繃,木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來,一個身材有些高大的年輕人走在最前面,身上裹著寒風,大著嗓子道:
“有人嗎?老兄,我們是路過的行人,想要向您問問路,再討一碗熱羊奶,暖暖身。”
聲音戛然而止,那個粗豪的青年愣了下,看著屋子里面怎么看都不像是牧民農夫的一老一少,從這兩個安靜的人身上,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和幾乎散不掉的煞氣。
雙瞳驟然收縮,身子肌肉緊緊繃住,右手幾乎下意識按在了刀柄上面。
一聲清越的刀鳴聲音炸開。
就在這個時候,身后傳出了一聲寬厚的男聲,道:
“阿頓,勿要胡來。”
青年的動作頓了頓,雙瞳仍舊滿是戒備,但是他對這聲音的主人似乎極為信任,慢慢握著刀,立在了一側。
從他的后面走出了一隊中年夫婦,都是中原人的長相,那男子是個年紀三四十歲的文士,女子則眉眼秀美。
王安風收回視線,神色依舊平靜。
徐傳君嘆息一聲,主動上前行禮,道:
“而今整個安息國都在通緝兩位,沒有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二位。”
那名青年聞言神色大變,面目之上,隱有震動,隱有欽佩,看向那一老一少,道:
“他們兩個,就是那一日做出那么大事情的人?”
王安風現在穿著一身安息人的衣服,頭頂有黑色罩帽,遮掩面目,只是露出了一張線條堅硬的下巴,淡淡道:
“我記得你。”
“那一日晚上,你在。”
徐傳君苦笑道:“在下已經隔了那么遠,沒有想到還是被尊下發現了,不錯,當時徐某還在巴爾曼王麾下充當門客,因為二位入城的原因,當日追去暗查,見到了尊下和萬獸谷大長老的交手。”
呂關鴻神色大變,幾乎險些暴起,卻被王安風突然抬手按住肩膀,未能如愿。
徐傳君復又嘆道:
“不過,在下現在已經離開了巴爾曼王,而今正要打算往他國而去,內子身子骨稍弱,今日寒風有些重,打算來這里討些熱的東西,沒有想到會見到兩位。”
王安風指了指桌子,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