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少林,五年后的沙場。
記憶中稚嫩的聲線化作現實,從他的口中怒喝而出。
“那我就和這天下,講一講道理!”
伴隨著最后的長嘯,王安風猛地上前,正在整個時候,周圍數名將領猛地策馬沖擊而上,手中的長槍猛地穿刺,王安風側身,右手手臂生生夾住了沖來的騎槍,但是自己前行的速度也不可遏制一頓。
身后又再度沖殺出一員猛將,王安風左臂抬起,將其攔住,氣浪暴起,伴隨著一聲聲呼喝,周圍的士兵仿佛潮水一般涌動上來,江湖高手,亦是同樣仗劍上前。
巴爾曼王聽到了周圍幾乎同時出現的喘息聲。
素來暴戾專橫的王者并沒有因為這樣不敬的聲音而感覺到憤怒,因為他同樣感覺到自己喘不過氣來,周圍的所有人,江湖大派的掌門,猛將,貴胄,在看到那一道身影沖殺而來的時候,都感覺仿佛有一只手掌死死攥緊了心臟。
直到現在那個人被徹底淹沒,方才松了口氣。
有人面色蒼白,勉強笑道:
“如此,應當功成了……”
沒有人回答他。
………………
一側高地上面,呂關鴻幾乎踉蹌跌墜下來,看著那一道身影仿佛黑夜中最后的燭火一般義無反顧地往前去沖,看著那熟悉的身影被徹底淹沒。
他一路疾奔,仗著異獸猛虎的嗅覺,才剛剛過來,所見到的部分很短暫,從那道身影開始陷入戰局開始,到被人海給淹沒,不過只是過去了短短十數息的時間而已。
就像是他和這個混小子認識的時間一樣。
區區三十天,在他漫長的人生中不過只是一瞥而已,卻已經仿佛在他的心里烙下了難以抹去的印痕。
“我不是問過么?”
那個冷著臉,心里面似乎冷酷無情的家伙臨走時候笑了,笑容象是從天空中吹拂而下的暖風,道:
“你覺得,我們的故事,會怎么傳出去?”
“會不會有人為此而愿意當一個傻瓜?”
“故事的終點,我會繼續走下去。”
“結局的后面,是你的故事了,老頭……”
“活下去,見證這一切。”
呂關鴻感覺到滿是皺紋的臉上一片濕潤。
第一次知道,淚水有時候,是可以在與屈辱和后悔無緣的情況下奪眶而出的。此刻,在冰冷的大地之上,滿頭白發的老者跪倒在地,任淚水打濕了自己的臉頰。
青年阿頓呆呆站立著,看著那戰場瘋狂絞殺的一幕,喘息不過來。
徐傳君正身深深一禮。
四下里除去呂關鴻的哭號,一片死寂,就在這個時候,徐傳君看到地上干枯的草枝微微拂動著,微微一怔。
在他的視野之前微微亮起了一道火光。
巴爾曼王的身軀驟然僵硬。
天地間,所有人的耳畔都聽到了一道悠長的吐息聲音,仿佛每一年春天的時候,從遙遠海灣吹拂而來的風,冰霜崩裂,化成了雪水,凍結了一整個冬天的土地會暴露在陽光下。
那個時候,草原上會有新生的嫩芽,嫩黃色的細小的花,這樣的花單論一個根本看不到,匯聚起來就會變成一片巨大遼闊的花海,那個時候,風貼過大地,成千上萬的花搖曳。
但是現在,這風來源于人海所徹底包圍淹沒的地方。
赤色的流火以違逆了所有人認知的方式,自下而上,慢慢朝著天空升起,像是細碎的赤金,能夠看到每一絲每一縷流光的痕跡。
徐傳君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