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仿佛是永遠都沒有止境的道路,灼熱的溫度,令空氣有些扭曲。
他充滿疲倦,深一腳,淺一腳往前面走。
不知道何時才是終結的時候,當時與此刻何其相似,一直為之求索的事情徹底失敗,整個人失去價值,在江湖上近乎于是身敗名裂。
他抬起頭,前面影影約約,看到了幾道背影。
他下意識,朝著前面的人伸出手去。
“等一……”
張纛猛地睜開眼來。
眼前是灰撲撲一片樸素的屋子,屋子很低矮,他在沉睡當中,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怔了怔,然后看到自己的手掌上面,鮮血已經被擦去,傷口上一股刺鼻的草藥味道。
他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
是夢……又是那個夢明,卻怎么都看不清楚。
這里的屋子很小,一側的桌子上點著油燈,燈光昏暗,讓人有些頭昏的感覺,他支撐坐起身來,左右去看,屋子里面的裝潢同樣樸素,是西域尋常人家的模樣,一位年紀同樣不小的男人掀開了布簾走了進來。
手上端著一只碗,看到張纛已經蘇醒過來,快步走了過來,將手中的藥碗放在旁邊,臉上露出笑容,道:“您醒過來了?”
張纛的身軀緊緊繃住,隨時可能暴起,臉上卻很和緩,道:
“是你救了我?”
“這里是哪里?”
那穿著尋常百姓衣著的人擺了擺手,笑呵呵道:“哪里說得上是救不救的,咱們也都是有過幾面的,救這個字卻不敢當。”
“只要您老沒事救就好了。”
見過幾面?
張纛微微皺了皺眉,看到那老者神色誠懇,似乎并不是在說謊,心中一沉,不知道是不是白虎堂的人,還是大荒寨的人物,在這里潛藏身份,看這樣子,應該是還不知道此刻的變故,才會將他救下。
否則的話,恐怕會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想來,眼前這人,仍舊認為自己在大荒寨和白虎堂中有著足夠顯要的地位,如此才會來相助自己,才會冒險將明顯受了傷勢的自己救回來,恐怕是打算能夠得了好處。
這卻是要讓他失望了。
張纛淡淡笑了下。
已經徹底無法完成自己夙愿的張纛此刻處于一種無所謂的心態當中,若是能夠死在大秦的境內,那便是此身現在最大的奢望了,而至少,不能夠死在大荒寨的手下。
他支撐身軀,想要起身,旁邊的老人將手中的藥碗遞過去,張纛聞了聞,知道是能夠補氣益血的藥物,想到對方如果打算要對付自己的話,就單單只憑借此刻的狀態,就算是不在藥里做手腳自己也沒有辦法做出什么反應。
當下接過來了藥碗,仰脖將其中的藥物一飲而盡。
伴隨著口腔當中苦澀味道的淡去,張纛的身軀漸漸暖和了些許,那老者又給他倒了一碗熱水,老人的手腕手掌,都像是做慣了粗活農活的樣子,但是仔細去看的話,手掌頗為修長,想來年輕的時候,并不是出身于尋常人家。
這也和張纛對其白虎堂成員身份呢的推測。
老人看他喝了口水,突然開口道:“過去了這么久,能在此身未死之前,見到大人,實在是天幸于我。”
張纛心中淡笑,道:“此地,只有你一人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