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映波突然出現,一雙白皙手掌交錯連環,印在了那武將心口,肉眼可見的氣浪震蕩開來,橫掃左右,呂映波飄然后退,而那名武將則是面色煞白,咳出了一大口鮮血,沖鋒之勢,戛然而止。
陣勢瞬間散開,化作小型軍陣,沖向勃刻爾家的武者。
而那受了內傷的武將則是率領數十名親衛,直奔向了生哲瀚兩人,后者咬牙,壓制住了自身的傷勢涌動,手中弓箭連連射出,與此同時,呂映波則以江湖步伐,近身纏斗。
數十招之后,軍陣兵魂被削弱。
生哲瀚雙眼精光閃過,箭矢旋轉射出,刺穿了七名悍不畏死擋在那武將面前的親衛,刺破了厚而沉重的墨色鎧甲,入體數寸,而在同時,呂映波的毒終于發揮了作用,對方的避毒丹藥和軍魂被腐蝕,轉眼變得無力抵抗。
最后的結果,三百鐵騎,幾乎半數都倒在了地上。
絕大多數是因毒而倒斃,那名五品的將領則是帶領其余騎兵,拼死折轉返回了原本的軍陣當中,其右肩被生哲瀚以指法刺穿,口中咳出鮮血,帶著點點淡綠,在擊退了這些人的時候,生哲瀚才重重喘息起來。
他的氣機已然耗去了近七成,此刻拉著弓弦的手掌還在微微顫抖。
抬眸看了一眼周圍,即便是他,心中也閃過了劇烈痛楚之意,原先數十名的家族高手,這一次已經折損太多,連他在內,只剩下了六個人,勃刻爾家族當中高手已然足夠傷筋動骨。
他們的武功是比起那些鐵騎更強,但是作為江湖高手,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敵人。
仿佛不知恐懼,不知死亡一般,前仆后繼。
一人死去,另外一個人會踏著同伴的尸體奔向前方,不斷地廝殺,右臂折斷就用左臂,雙臂都斷掉就用身軀去撞,就用牙齒去啃咬,灼熱燃燒的戰意,他們從不曾見到過,甚至于有人是措手不及之下,方才丟了性命。
十數名重騎兵,哪怕下馬結陣。
在戰馬的幫助下,對付一名擅長遠攻的七品武者,并不難。
因為這一階段的武者,并沒有實質上的巨大差別。
生哲瀚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不倒下去,看著周圍慘烈的廝殺戰場,呼吸有些許的急促,還有就是疲憊,極為疲憊。
但是在這個時候,他清晰聽到了淡漠的聲音,來自于那軍隊的最前方:
“值得傾佩的強敵,值得交手的對手。”
“下一人,誰愿意去挑戰他們?”
仿佛完全不曾看到過方才毒陣的恐怖,沒有看到現在還躺倒在地上的同袍尸體,轉眼就有數名武將高呼,其中一人催動戰馬,手中倒拖著數千斤沉重的戰錘,道:
“接下來,由我等來挑戰諸位。”
“出陣!”
依舊是出陣的重騎兵,仿佛并不曾看到剛剛慘烈廝殺的一幕,或者說,那般慘烈的廝殺,反倒令這些重騎心中的戰意越發昂揚。
這是整個天下難得的強攻軍隊,面對著強敵,他們畏懼,但是相較于畏懼,暢快交手的酣暢淋漓,則更為他們所享受。
不懼怕戰斗,不懼怕死亡。
唯獨灼熱的戰意,才能磨礪出如此無雙之鐵騎。
上一次是三百騎。
這一次出陣的,乃是五百騎。
為首的將領,更比方才之人強悍,氣息渾厚,膂力更為強健,仿佛人形的猛虎,盤踞在巨大的戰馬之上,慢慢往前,背后的鐵騎也在慢慢調整自己的氣息和步調。
生哲瀚抓緊了手中的兵刃。
他已經明白過來,對方根本沒有將自己等人看作是對手,之所以未曾一口氣撲殺上來,一則是擔憂會影響到他們背后的湛盧劍劍陣,二來,乃是秉性如此,不屑于以多欺少;第三,也是要用他們練兵,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去磨礪兵鋒。
他們不過是被野獸抓住的獵物,現在的掙扎,不過是玩弄。
生哲瀚眼底浮現一絲絕望,甚至于連四品境界的呂映波,面對著由五品武將率領的天下強軍,也無能為力,自然無能為力,這是真正足以肆虐天下的力量,眼前八千人,等同于大秦一府,傾力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