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苾何力雙眸微縮,一下子抬頭看著王安風,低聲道:
“那主上未免太過意氣用事!”
“這般情況下,最好便是要離開,豈能夠回來,自陷死地?!”
王安風與這些人相處數日,聞言道:
“我若走了,你們又要如何?”
契苾何力語氣無波,沉聲道:“屬下的性命是主上所救,一身武功學識亦是先生所傳授,只要主上能夠獲得最大益處,不過是充當棄子,屬下心甘情愿。”
“其余兄弟,屬下會拼死為他們找到出路,至少會死在他們之前。”
“不提我等,主上,而今那些鐵騎只打算搜查一遍,等到高手前來怕就不止如此,危險便要更大。以主上武功,現在想要離開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還請主上速速離開此地,勿要擔心我等。”
王安風道:
“我從不喜歡棄子。”
契苾何力抬頭,急切道:
“可是……”
王安風抬眸看著外面,道:
“我自然有辦法讓你們在沒有人搜查的情況下離開這里。”
他身上的藍色長袍不知何時化作了一襲青衫,腰間佩著一柄碧綠清幽的竹劍,左手捏著一張面具,輕輕覆在了臉上。
“我正是因為這個理由才回來的。”
………………
桑彭澤將一件一件的事情都分發了下去,等到腦海中所想象的一切漏洞都有所應對之后,才稍微從那種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中掙脫出來,盤坐在繡毯上,一時間幾乎有些恍惚之感。
先前步步為營,滿以為布置已經足夠完美,各路棋子都盡如心意,父王的寶物,已經是自己囊中之物。
可才不過數日,一切就都不同了。
心腹身死,兵鋒已近,好處盡數都給人取了,最為憋屈的是完全不知道對手是誰,自己的布局和棄子就已經被砸了個一塌糊涂。
就好似是某位弈林高手邀人切磋,胸腹中自有千百種精妙棋路,所在處是楊柳依依,雅致之處,自己則已準備好了棋盤,閑敲棋子,對方如約而來,然后卻從身后抽出了一把百八十斤的大鐵錐,一下把棋盤棋墩先掀了個底朝天。
這般‘切磋’,和自己想法完全不同。
想到此事給人做了嫁衣,便覺得那股無名火越燒越旺。
越想越是煩悶,搖了搖頭,轉身出去透透氣,遠處的天空仍舊明澈,依舊還能夠看得到作為北匈族圣山的玉壺山,桑彭澤呆呆看了一會兒,突然聽到北面傳來一陣騷亂。
頗有不滿,抬頭看去,卻見到兵甲一層一層堆積,旋即皆朝后面跌倒跌坐,大旗摔倒砸落。
身著重甲的武士被擊飛出去。
如波開浪斬。
再然后,一道黑影在桑彭澤完全未能反映過來,已然逼近,粗糙的狴犴面具帶著青冷的寒意,一桿青竹斜地里刺出,直接朝著桑彭澤美眉心貫去。
桑彭澤瞳孔皺縮,從未體會過的恐怖殺氣瞬間將他籠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