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似在出神,腳下毒氣化作了長龍,一雙龍目森森看著他。
右邊還有一位年邁的持槍老者摸著手里的長槍,一雙眼睛在他身上尋曳。
從那老者身上傳來的氣機不過只是六品的水準。
但是那種似乎要瀕臨死境的威脅,卻絲毫不比其余兩名四品境界的人遜色。仿佛那一槍刺出,自己的心臟就一定會被貫穿。
秋飛翼對于這種感覺并不陌生,在宗門中見到過宗師出手的時候就會有這種感覺,招式再強,無法擊中對手的要害就沒有任何的意義,這是單純武技上的差距達到碾壓時候才會有的感覺。
哪里來的這種老怪物?!
他忍不住在心中怒罵,握緊了手中的奔雷矛。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旁邊的紀嘉勛,發現這名出身于將門的倨傲老者似乎比起自己而為緊張,手中一柄橫刀都死死握住。
心下明白這位東海候幾次三番尋來的將領心底里怕是已經痛到直欲嘔血的程度,東海和中原不一樣,練兵殊為不易,何況是精銳?那當真是要比起畫舫里面的花魁還要來得精貴和心疼,況且紀嘉勛可不是東海世家出身。
雖然得了東海候的青睞,但是終歸還是個外人,需得要多多立下功勞,才能保持王侯的賞識,是以才擔了這一次的事情,誰知還未能得手,便給人直接來了一下狠的。
帝王家的人素來無常,這一次之后,怕是在東海衛更難呆下去了。
自飛龍艦上帶下來的上百名精銳弓手已經盡數斷了氣。
能夠被帶下來,被帶到蓬萊島的弓手,都是在軍中百里挑一的好手,例無虛發,百步穿楊不過是尋常事,整個東海衛萬軍之中,這種神箭手不過三五百人,這一次一口氣打光了百人以上。
于紀嘉勛而言,根本就是拿刀子在大腿上生生剮下來一大塊肉,鮮血淋漓,心痛地他幾乎要發起暈來。
短短一炷香的時間,飛靈宗最后一個弟子被擊飛了手中短矛,一名神武府武者抬手將手中刀架在了那弟子脖子上,另有兩人一左一右同時出手,踹在那弟子腰腿上,瞬間便被打翻在地。
紀嘉勛和秋飛翼心中已有了退去之意。
但是前者看到那名為呂映波的女子出現在了自己左側,漫不經心看著蓬萊島山石下面海浪撞擊巨巖,碎雪千重的景致,那一條天機靈韻凝聚成的毒龍就在一側盤旋。
后者則是發現那位持槍的六品老者不知從哪里取來了一張布匹,慢慢擦拭著那和龍牙一樣,開了六道血槽的寬大槍刃,一點一點拭去上面的鮮血,一雙淺灰色的眼珠子落在秋飛翼身上。
那股子能夠沁入人骨頭縫兒里的寒意便一點一點膨脹。
剛剛短暫交手,這位白發蒼蒼,困于六品的老人手中的槍洞穿了兩名六品武者的心臟。
秋飛翼心底滿是冷意,收回視線看到自己的右側,那個滿臉木訥的年輕人還在兜售著自己的藥物,一貼下去,果然一個武者傷口登時間不再流血,笑起來的時候自有一股醫者的氣度,但是卻有一股令人心驚肉跳的死氣糾纏不休。
秋飛翼握了握手中兵器,心里滿是寒意,難以動彈一步。
局勢變化之快,入局之人幾乎沒有一人能夠反應過來。
紫竹林中,在王安風出現的瞬間,東方鶴軒就感覺到了那一股熟悉的氣機,仍有些不敢置信,在他的計算里,原本不會將王安風牽扯進來,更不曾想到而今的局面,當下心境跌宕起伏,如在夢中,低聲道:
“當真是……安風?”
他本已經有了拼死一劍之心,此刻峰回路轉,精氣神自高峰處衰落,白發發梢有些亂,反倒更像是個垂暮老人,旁邊的東方天魁也同樣震驚到了難以言語的程度。
神武府眾多武者左右分開。
王安風快步走到老者旁邊,伸手攙住老者的右臂,自身醇厚內力氣機混合了先前東方鶴軒傳授他的天機術,屈指輕彈,老者握在手中,一經落下,就要將東海候李元愷青紫氣運生生削去的無形長劍碎去。
東方鶴軒感覺到王安風用出了前幾次草創的奇術,終于確認了來人的身份,一時間心中五味繁雜。
先前聽說王安風沒有離開,反倒是直往前面攔截時候的焦躁不安,夾雜了此刻的欣喜,難以分說,只是緊緊握住王安風的手臂,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許久后,才吐出一口氣來,呢喃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