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龍崖州州府都處于壓抑之中,大小官員噤若寒蟬,垂首立著,不敢說話,包括老尚書的弟子嚴靖以及守將劉鼎在內,心中都失去了往日的鎮定。
皇長孫李長興失蹤。
遇刺本就是足夠掉官帽的大事。
現在更被一名完全不知道身份的人掠走,生死不知。
此刻還是秋日,秋老虎還在,余熱炎炎,嚴靖與劉鼎卻只覺得一股冷氣在背上糾纏,汗水浸濕了后背。們已經在這里戰了足足兩個時辰,可是郡守仍舊沒有打算給他們半點回復,他們也沒有什么怨言,仍舊老老實實站著。
李長興的兩名死士,那位最后出現的周姓老者,此刻都在內室之中,面色晦暗,后者尚且還是擔憂多過了焦急恐懼,那兩位死士已面如土色,鬢角的頭發被汗水濡濕,不曾干過,腦海中已想到了自己的下場,各種凄慘,輪番閃現而過。
宦官任動繃著一張白凈面皮從外面走來,屋子里三人都齊齊抬頭看著他,年少的宦官抿了抿唇,雙手籠在袖口里,聲音里幾乎滲出冷氣來,道:
“消息報上了京城。”
“咱們四人回王府,等候太子爺發落。”
兩位死士面皮一陣抖動,精氣神一下子就衰落下來。
老人道:“那小殿下……”
任動打斷道:“周老先生。”
宦官神色冷冰冰不帶著半點的感情,道:“殿下在咱們的手里給人劫走了,之后怎得找回來,怎么保護殿下,就不關咱們的事情了。”
“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老人嘴唇顫了下,嘆息一聲,滿臉挫敗,隱隱痛苦。
任動轉過頭來,雙手籠在袖口里,背對著三人,輕聲道:“咱們今日下午就啟程回京,連夜趕路,早些拜見太子爺,太子妃。”
推門出去,一路冷著臉,無人敢于直視這面白無須的宮中人。
一直到了某間屋子里,關上門,任動才自右手寬大袖袍里伸出來了一直藏著的右手,修行太陰法門的內功,他本應該遍體生寒,如一塊兒千年玄冰,此刻手上卻滿是細膩的汗水。
在他手里一張沉甸甸令牌,通體墨色,一面虎首吞口,一面刻著三個筆觸鋒利的大字。
“神武府……”
任動低聲呢喃著上面這三個字,腦海中想到了先前曾經一人御劍攔住了數十名西域江湖高手的那名藍衫青年,心里長呼口氣,緊繃著的精神一下松懈,整個人搖搖晃晃坐在了椅子上,額頭滲出許多冷汗。
心里面止不住想著李長興沒有落在了六國殘黨手中,總是好的。
想到這里幾乎就要喜極而泣哭出聲來,但是那位神武府主卻將李長興掠走,不知道又是出了什么變故,想著可能出現的各種情形,心臟不由得有些繃緊,只恨不得一氣直接沖入了天京城當中。
卻又想到六國剩下來的都是些不怕死的兇悍之徒,自己若在這個時候被看出什么問題來,李長興可能會落入更加糟糕的境地中去,便又強行止住心念,坐在了椅子上,一直等到了下午時候,才與剩下三人一同離開了龍崖州。
四人武功最差都已經入了龍門之上,一路無視消耗,御氣而行。
沿路無人阻攔,雖然路途遙遠,但是在月上中梢之前,還是趕回了天京城中,一路巡衛似乎早已經接到了命令,放開層層禁衛,讓他四人入內,此刻太子府中燈火通明,兩位死士與周姓老者被留在門外,獨讓任動一人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