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里面放著一張古琴。
太上皇喜好音律這天下皆知,宮殿中搜集了各個時代的樂器不知道有多少,可是眾人都沒能見到這樣一張純粹由血紅色玉石雕琢出的古琴,極為完整,像是最頂尖的琴匠小心翼翼從一整塊玉石中將這秦抱了出來。
中原雖然極為崇尚玉石,但是產玉最多的都在西域那連綿山脈上,未曾見到過這樣一塊完整的巨大血玉。
西域王族伸手隨意撥弄了琵琶弦,聲音清亮,這顯然并不是一個只能用來賞玩的玩物,就是只看音色,也是足以能夠流傳到后世的寶物,然后雙手捧著古琴恭恭敬敬抬起,低頭道:
“姑墨國國主聽說過陛下喜歡樂器,恰好國庫里有這樣一塊玉石,請來了中原的玉石匠人,雕刻出來打算送給陛下,希望陛下喜歡。”
太上皇大口喝了口酒,大笑著擺手道:
“收下收下,你們可算有心了。”
青年心里面一松,臉上神色露出微笑,將血玉古琴交給旁邊宦官。
之后又有數人奉上了自己所尋來的奇珍異寶,都沒能夠讓太上皇滿意,卻也沒有令老人動怒,算是得了個不上不下的中評。
直到一名出身于江東世家的男子在旁邊老人的鼓勵目光下起身。
這一次被捧出來的是一件精巧輕薄的鎧甲,甲葉是一小塊一小塊拇指大小的晶瑩羽毛,泛著水月般的流光,男子手中稍微用力,鎧甲散開,甲葉輕輕碰撞,發出了如同樂器一樣清脆的聲音。
有人看得出來,這件寶物肩甲處稍窄,不是為男子所準備的。
太上皇面露奇色,笑道:“這又是什么個東西?”
那名青年垂首,恭恭敬敬道:
“這并不是當今鑄甲師能夠完成的寶物。”
“江東曾經在年中的時候,在鼎山中發現了七百年前一座秘地,調動家族之人入內尋來,是當年大周國所鑄造的羽衣,每一小塊甲葉都是能夠背負一人直沖九霄的鸞鳥脖頸后最長的羽毛,用雪蠶吐出的金線穿過,鑄成甲胄。”
“雖然輕如落羽,可就算是宗師的氣機,也很難一招之下擊穿這一身羽衣,現在鸞鳥已經消失于天地間,鑄造之法也已經隨著大周王朝的覆滅而失傳,天下只剩下了這一件羽衣。”
“江東盧家謹以此羽衣為賀。”
太上皇大笑,道:“來來來,呈上來。”
另外一邊,年紀看上去比起太上皇還要更老邁些的宦官李蓮將這件羽衣接過,遞交給了太上皇,老人隨手一抖,鸞鳥羽毛做成的甲葉碰撞,聲音清脆空靈如風鈴,復又自旁邊抽出一柄削鐵如泥的匕首,猛地刺向羽衣。
錚的一聲,那匕首被硬生生彈起而羽衣上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老人大笑,隨手將手中匕首一拋,落在地上,直接全部沒入其中,正在盧子華身前,道:“這件羽衣很好,這匕首便賜給你們了。”
盧子華恭恭敬敬將匕首拔起,眼底仿佛閃過了一道流光,旋即暗淡。
盧子華拂過匕首鋒刃上層層暗淡鐵銹,心中道一句神物自晦,于這意外之喜頗為驚異,突然覺得一痛,手指指腹已經滲出來鮮血,顯然這件匕首鋒銳至極。
太上皇對于羽衣贊不絕口,旋即隨手將其交給旁邊的李棲梧。
此刻其余人才知道江東盧家打的注意,想要打動現在的太上皇很難,但是太上皇極寵愛李棲梧,這樣一件看去華麗,又能夠保住性命的寶物,為了李棲梧,太上皇也會收下。
太上皇得了兩件極喜歡的寶物,已經是往年都沒有盛況。
李蓮自從少年時候就侍奉太上皇,知道太上皇已頗滿意,見到眾多臣子再無動念起身的意思,當即往前邁出一步,輕聲道:“若無其余事情,諸位大人今日可退,天京城今夜尚還有許多玩賞地方,愿諸君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