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他竟能在有生之年與太平說說笑笑甚至讓太平以自家兄妹來自稱
這位不曾經歷過任何磨難的嬌生慣養小公主,到底想做什么
太平走入內殿。
彼時薛紹尚未慘死,阿娘的殘酷手段尚未在她身上施展,她與阿娘仍是極親密的母女關系,她上前攬著阿娘的胳膊,笑眼彎彎向阿娘撒嬌,“阿娘讓我好等。”
“我有一件寶物想給阿娘看,可惜現在沒有了。”
“什么寶物”
武瞾懶挑眉。
“喏,現在在那。”
太平抬手指天幕,“最開始只在我的銅鏡里出現,但當說起張宗昌時,便突然出現在天上了。”
“但阿娘不必擔心,銅鏡之前說的話我全讓人給記了下來。”
太平抬手,心腹侍女遞上自己記錄的東西。
武瞾略掃一眼,不是什么有價值的東西。
登基也好,謀逆也罷,甚至有那些人謀逆,那些人心懷鬼胎,也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唯一讓她意外的,是自己的這個好女兒。
“薛顗是薛紹的兄長。”
武瞾瞧了一眼太平,好意提醒。
“那又如何”
太平道,“他幫助李沖招兵買馬,那便是謀逆作亂,我身為阿娘的女兒,怎能包庇他”
武瞾眸色有一瞬的玩味,“你不怕你的好表兄生氣”
“他有這樣的兄長,難道不怕我生氣”
太平不屑道,“阿娘還沒對他們做什么,他們便想置阿娘于死地,這樣的兄長,我寧愿不要。”
武瞾眸間笑意更深,“誰說我不曾對他們做什么”
“我,篡位登基了。”
她指尖輕點絹帛上的奪位登基建立武周,揶揄看向太平,“二娘,我篡奪李唐江山也沒什么嗎”
太平呼吸陡然收緊。
女皇又一次用他的鐵腕手段向世人證明不尊她者死。
于是太平公主又一次領教圣人手段,只是這一次死的不是她的夫君,而是她的侄子侄女。
天幕之上,太平神色漠然。
她與神色恍惚的韋后擦肩走過,誰也不曾主動說話。
太平當時的心情,作為后世的我們不得而知。
但我們知道的是另外一件事,此時的太平積極參與朝政,替女皇解決后顧之憂。
天幕的景象再次發生轉變。
容貌俊俏的僧人囂張跋扈,騎馬過鬧市,在洛陽城里橫沖直撞。
有人躲閃不及沖撞了他的馬,他的隨從立刻將那人拉走暴打一頓。
這是千金公主給女皇進獻的男寵,原名馮小寶,女皇嫌俗氣,便賜名薛懷義,當著假和尚,做著真男寵,借著女皇之勢作威作福。
喜歡你時,你的囂張跋扈是作得可愛,不喜歡你時,你的囂張跋扈就是自尋死路。
尤其是當他火燒明堂之后,女皇對他的厭惡終于達到頂峰1。
蒼穹之上,薛懷義仍未察覺危險的到來,仍是四處惹事,毫不收斂。
然而在他之上,女皇的臉悄無聲息出現,面無表情看著他一次更比一次更過分的行為。
巍峨華美的明堂在烈火中焚為灰燼。
薛懷義看著熊熊燃燒的大火,笑得蒼涼又瘋狂,“燒吧,燒成灰燼吧”
“這是我為她建造的宮殿,她不愿來看,這座明堂便沒有存在的意義。”
洛陽,白馬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