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氏的名族只有一家,主支現居于遼西,沿渤海諸郡皆有枝葉分布……這家人,雖然也是世宦兩千石的名族,但卻起于邊郡,常出任武職,非以經傳見長。”太常劉逸博聞強識,倒是一口說出了這三兄弟來歷。
“原來如此。”朱野聽到‘非以經傳見長’以后幾乎是瞬間就沒興趣了,在他看來,不是經學世家的人都是下等人,不足以相論。
不料,大司農張濟聞言卻略有感慨:“遼西乃是咽喉重地,公孫氏久居其中,根基深厚……我意,既然此族以武力見長,且這三兄弟又都是逸才,不妨多多看顧,或許將來能有‘用武之地’!”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色變。
“咳!”當朝司空許訓立即咳嗽了一聲。“大司農慎言,這話傳出去恐怕有結黨的嫌疑,黨錮之事就在眼前,莫要自誤!”
張濟、朱野等人當即嚇得閉口不言,其他人也多有訕訕。
不料,許訓這話卻惹惱了在座的另一位大佬——正是本間主人,光祿大夫楊賜!
只見這楊賜倒豎起了眉毛,強壓著怒氣質問道:“許公,這也結黨,那也結黨……提攜幾個拜了師的后進晚輩也是結黨?若是照此說來,你我之間今日相聚,是不是也有結黨的嫌疑?”
許訓把眉毛一挑,倒也干脆:“確實有此一慮,我本就是不愿來此的!”
“許季師!”這下子,楊賜終于徹底發作了。“你們汝南許氏也是天下頂尖的名門,世代公卿,怎么到了你這一輩卻出了一個阿附宦官的卑劣之徒?!莫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個司空是靠誰得來的,你就不怕天下人恥笑嗎?”
“我自己憑本事得來的三公之位,怕誰恥笑?”許訓把脖子一梗,絲毫沒有相讓的意思。“莫不是楊公眼熱了?既如此,不如在家請幾個巫卜詛咒這天下生亂,到時候我們幾人獲罪,以楊公你的家世,自然可以遞補上去!”
此言一出,不要說在場的諸位青紫貴人個個側目了,那楊彪等一群楊家子弟更是漲紅了臉,若不是顧忌對方三公之位,只怕下一刻就要沖上去打人了。
“罷了。”然而,聽到此話后,原本最應該生氣的楊賜反而嘆了一口氣,并隨即朝對方揮了揮手。“道不同不相為謀,許季師你阿附宦官,乃是士人大忌,連你族侄許紹都不愿意接受你的征召,我又何必與你這種人相交呢?今日本就不該請你的,請回吧!”
許訓也不搭話,直接起身,就要拂袖而去。
“對了。”楊賜忽然又道。“至于說結黨一事,你若是覺得我等是在結黨的話,不妨回去告訴宮中那幾位常侍,我楊賜自然在此處候著。”
許訓聞言一聲冷笑:“行了吧,你們這群偽君子聚在一起,不就是為了商議如何壓制關東古文諸公嗎,作此黨同伐異之事,還好意思說自己不是結黨?不過你們放心,我許季師卻不同于爾等,乃是個德行高尚之人,斷不會做出告密之舉的,你們盡管在此處丑態畢露吧!”
言罷,這許訓也不管其余人等個個變色,竟然直接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