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最起碼現在不會。”公孫珣此時也開始恢復清明,認真思索了起來。“三郡雖然空虛,但畢竟有要塞、有長城、有邊墻,塞內的刺史、太守也都是人杰,必然不至于速敗。而一旦不能速下,長城烽火點燃,鮮卑人反而會被出塞的大軍掉過頭去直接夾住……不是說檀石槐不會去寇邊,但是以己度人,若不吃下塞外的漢軍,他哪來的膽量去攻擊這三郡?”
“那就只有去西路找田中郎將或者去中路找臧中郎將了。”有人此時干脆答道。“不然呢,還能有第三條路嗎?”
公孫珣聞言面色微變,稍微思索片刻后,卻是猛地揮了下手:“爾等且下去照顧各自部屬,子衡、子伯、義公、德謀四人留下。”
別人倒也罷了,那高衡卻是面色突變,但看著周圍俱是公孫珣的親衛義從,他卻只能強壓住不滿,跟著其余軍官走下了山坡。
高衡的不滿公孫珣自然看的一清二楚,但此時實在不是管這些的時候……因為就在剛剛,電光火石之間,他卻是有了一個猜想和幾位大膽的決斷,需要自己這幾個心腹的支持。
“聽我一言。”待人走后,公孫珣直接勒馬上前與幾個心腹相互交馬說話。“若檀石槐去了西路,從我等而言反而無所謂了……因為西路在云中,距此地七百里有余,實在是太遠!中間還有臧公一路大軍阻礙。我等只需要迅速報于夏公,等他命令即刻!”
眾人紛紛頷首。
“所慮者,也是最壞的局面,亦是最有可能的情況,乃是這檀石槐一開始就把王庭作為半個誘餌來吊住我們這一路大軍,然后自己在雁門北面張網以待,以圖迅速吃掉雁門臧公那一路!”公孫珣壓低聲音道。“而如我所料不差,此時中路軍已經怕是盡墨了!然后,那檀石槐正在驅大勝之軍從西側壓來,往夏公處趕來!”
眾人紛紛色變。
“中路雁門那一路這么弱嗎?”其余三人倒也罷了,婁圭色變至于卻是有些難以置信。“那臧公難道徒有虛名之輩?”
“非是臧公無能。”呂范低聲解釋道。“乃是中路軍中漢軍太少,甚至可能僅有臧公本部千人外加幾百義從,其余皆是匈奴人……且不說匈奴人戰力畢竟不如漢軍,只是一條,若全軍**成都是異族附屬,又有幾個有死戰到底的決心呢?而一旦崩潰,臧公又哪里約束的住?”
“沒錯。”程普也是格外嚴肅。“若我是檀石槐,自然是要一開始就引王庭精銳潛在夏公、臧公兩路人馬中間,然后讓東部、中部鮮卑各自逆戰探得虛實,等察覺到臧公那里最弱后,便當機立斷,直接撲過去,一戰而定!然后再引軍東進,來吃下另一路人馬……”
“如此說來。”婁圭面色愈發蒼白。“我們豈不是已經陷入死地了?”
韓當等人面面相覷,但這一次卻無一人作答。
“非也。”公孫珣忽然捏住馬轡道。“你們可想過一事,為何我們疾趨彈汗山的路上,會遭遇到東部鮮卑的拼死阻截?而此處,卻也留下了四五千守軍?”
“因為檀石槐終究是不想丟失王庭。”韓當恍然道。“雖說是誘餌,但他從來沒想過丟掉王庭,東部鮮卑更不敢在自己手上弄丟了王庭……夏公和我們的進軍速度,是他漏算的!”
“可這又有何用?”婁圭一臉苦澀。“不就是我們更加深入死地了嗎?前面有四五千人隔河對峙,后面有檀石槐本部大軍推過來,還不如走得慢,這時候能回頭呢!”
“據我所知,天底下最蠢的一件事情莫過于在草原上面對胡騎時直接回頭。”公孫珣冷笑道。“這時候唯一的生路便是迎上去而已……不瞞諸位,我剛才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我們的生路不在后面,而在前面,甚至夏公這一路大軍的生路,說不定也在前面。”
兩文兩武,四個心腹,聽到此話后幾乎齊齊抬起頭來看向了河對岸,然后俱皆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