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聽不慣我的口音?”這人儼然有自知之明,于是當即放緩音調并自己哂笑了起來。
“賢兄見諒。”公孫珣趕緊微微拱手致歉。
“無妨。”此人繼續笑道。“我乃是交州人士,你初來乍到,自然聽不慣我的口音……等日后相處日長,你慢慢的就自然習慣了。”
“賢兄居然是交州人士?!”公孫珣倒是真的驚異了起來。“我乃遼西人士,平生真未曾想過會與交州人相識……”
“哈哈哈!”此人也不禁笑了起來,只是礙于臺閣重地,周圍往來之人甚多,所以馬上又收聲了而已。“我剛來洛中的時候也未曾想過會和西涼、幽燕之地的子弟相識,但在尚書臺干了三四年,便什么人都認識了。”
“敢問賢兄姓名?”公孫珣正兒八經的躬身一禮。
“交州廣信人士燮,字威彥。”此人也是微微一拱手。“賢弟的大名就不必講了,北伐之事已經在中樞折騰了許久,你的大名我已經是如雷貫耳了。”
公孫珣一聲感嘆:“士兄的大名我其實也是久仰了……不瞞士兄,你剛一說到交州我就已經想起你家的家名了。”
“交州荒僻。”士燮倒是沒有什么自得的意思。“而且邊緣多瘴癘,蠻族也多……所以像我們士家這種在彼處繁衍六世而不移的華族倒是僅此一例。”
“交州孤懸。”公孫珣倒是愈發感慨。“中央想要維系權威,還是要靠賢兄家中這樣心系朝廷的世族才行……”
“公孫氏在遼西不也……也罷,你我既然同列,那以后有的是時候說這個。”士燮不由咧嘴笑道。“趁著上午大家都還精神,此時正該為你引薦本曹的同僚。”
公孫珣趕緊點頭稱是。
“尚書臺六曹,每曹中如你我這般的尚書郎以滿員計,當有六人。”士燮當即邊走邊大略介紹道。
“初來乍到,小小郎中,怎么敢和士兄同列?”
“哎,所謂郎中、侍郎、尚書郎不過是資歷而已,與職司無關。”士燮不以為意道。“反正都是要做事的。除此之外,還有三名尚書長史,也算是同僚,不過他們沒權直接處置文書,而是要直接協助尚書……”
公孫珣面露恍然:“剛才在劉公房中所見,還有兩位青年郎官,想來便是其中之二了?”
“正是。”
話到此處,士燮卻是立在尚書臺的廊下,先大致為公孫珣講了一下這中都官曹的其余四位尚書郎和三位長史的名號,然后才又帶著他四處拜訪了其余四位尚書郎。
但是……怎么說呢?
按照士燮的介紹,這些人不是如自己這般,乃是三公的親厚弟子,就是如士燮本人那樣,所謂世出名門……不過,雖然各種好話不要錢似的被公孫珣當面送了出來,但他卻不免心中暗暗失望,因為他全程并沒有聽到第二個如士燮這般讓自己感到熟悉的姓名。
“文琪且看,”就在士燮準備帶公孫珣離開廊下去某處時,卻忽然遠遠見到一人抱著一個公文盒子走了過來,便當即止住腳步。“這位便是三位長史中的最后一位了,正好借機見一面……他比你還年輕,今年剛剛加冠,便以通曉經典的名義直接做了郎官,然后入尚書臺為長史。”
公孫珣立即點頭:“我曉得,威彥兄之前說了的,司徒楊公(楊賜二次出任三公)最心愛的學生……我記得剛剛賢兄說他喚做王嚴,字景興?”
“然也!”士燮一邊答道,一邊遙遙招手。“景興,速速來見這位新來的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