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此話,這陽球居然以手握拳,狠狠的砸了向了自己的額頭,一下、兩下,剛剛被擦拭過的額頭再度血水不斷。
程夫人膽怯萬分,只是哭哭啼啼想要上前為自己丈夫擦拭,卻又被對方直接推開……之前她便是被如此動靜所驚醒的。
而良久,程夫人左思右想,卻是小心擦掉眼淚,再度爬上前去:“郎君,我之前為你端酒菜的時候曾聽到你言,若是還能為司隸校尉即可……是不是做了司隸校尉便能做大事?”
陽球這才扭頭正視了自己小妻,但語氣中卻難免一股嘲笑之意:“你莫非還能助我為司隸校尉嗎?”
“妾身雖然不能,可是有人卻能。”程夫人趕緊答道。“我有一姐姐,同為我家程大人收養,如今嫁給了步兵校尉劉郃……之前幾日,我回家探親,正好遇到我那姐姐,據她說,她丈夫劉郃很得天子寵信,天子最近曾許諾過他三公之位。”
“劉郃……”陽球若有所思道。“此人兄長劉倏乃是宗室重臣,當日擁立天子之人,于內侍則為曹節,于外朝則為竇武,于宗室便是劉倏了。后來劉倏被,被曹節、王甫嫉妒,非但逼迫他出任外職,還在路上暗害于他,以至身死。不過,天子日漸長大,也是常常念及劉倏的舊恩,所以對劉郃也是格外恩寵……既如此,許他三公之位也是尋常。”
“既如此。”程夫人喜出望外。“郎君不妨與他相商……大家本就是親戚。”
“你想多了。”陽球當即又搖頭道。“且不說劉郃到底還能不能為三公,便是真做了三公,如今曹節死死盯著我,又怎么能輕易說動天子復我司隸校尉之職?”
程夫人再度淚眼婆娑起來:“妾身愚鈍,胡亂所言,只是希望郎君能釋懷而已,萬萬不要為這些事情傷了身子!”
陽球聞言看了看自己小妻,也是一聲嘆氣:“哪里會怪你呢?倒是我如此作態,反而嚇到了你……也罷,咱們暫且歇息吧!”
程夫人聞言自然喜出望外,便趕緊又爬過來小心伺候……二人一番纏綿,便到天亮也是不提。
到了第二日,消息已然傳遍了洛中內外,朝中百官都知道曹節絕地反擊,非但再復大長秋之位并再度執掌軍權,還再進一步成為了名正言順的尚書令,便紛紛喪膽。
實際上,不止是公孫珣,等到虞貴人三日喪期滿額,光是尚書臺那里就有不下五六人稱病不往。對此,曹節也是毫不客氣,直接以尚書令的名義罷免了這些稱病之人……而有意思的是,尚書臺中,唯獨一個正主公孫珣卻被他給公然漏掉,而那邊,陽球膽大包天的每日入南宮在虎賁、羽林軍眼皮子底下履職,也沒有遭遇什么意外,倒是讓人頗為思量。
而且還不止如此,隨著數日過去,那曹節不僅忍住了對這兩個誅宦之人的報復,甚至還捏著鼻子默認了王甫一案的合法性……全程只是幫王甫收個尸而已!
話說,那袁赦聽聞曹節復起,高興的跟什么似的,專門寫信回來以求復職,卻挨了昔日戰友的當頭一棒,非但沒能回京,還被吏員追到汝南加了一個‘流放汝南’的說法,從自請辭職的兩千石官員變成了一介罪人,也是如喪考妣!
經此一事,朝中百官也是隱約看明白了這曹漢豐的意思。原來,這位大長秋雖然是靠著王甫尸身賣慘說動宮中各位權宦,然后又趁機裹挾大小宦官逼迫張讓、趙忠等人與他和解,但終究是羽翼盡失……或者說,正是因為羽翼盡失,才能和張讓等人達成諒解!
再加上他年紀愈大,身體也不是太好,所以也不愿和陽球、公孫珣等人繼續斗爭下去了,以免再出事端,只是求一個富貴晚年而已。
嗯,想明白了這一點之后,之前還心驚膽戰的洛中士人,瞬間又恢復了斗志不說,甚至有士人在尚書臺客曹尚書劉訥的掩護下,繼續接連不斷上書天子請求誅曹節,以告慰陳藩云云……結果嘛,自然是被掌握了中樞所有大權的曹漢豐給吊起來打!
數日間,連著七八位郎官、御史被投入詔獄,這才讓局勢安穩了不少。
而等到四月底,隨著劉寬出任太尉、原步兵校尉劉郃接任自請去職的橋玄出任司徒、袁隗再度出任司空、尚書劉訥轉任步兵校尉,御史臺、尚書臺也紛紛補齊定額等等,朝中人事自三公九卿到尚書臺,從各軍校尉到御史臺,卻是在曹節的主持下完成了一次徹底的大換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