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仁德,必有福報。”
“也不要什么福報了。”曹節不由搖頭笑道。“只求家人平安便可……我兒女皆去魏郡老家替我祭祖,文琪上任途中不妨往彼處一趟,替我捎個口信,讓他們早日歸洛。”
“順手為之,這是自然。”這便是議定要在河北交人了,公孫珣當然無話可說。
“既如此,你且去公車署交換文書、上交印綬去吧!”曹節隨意擺手道。
公孫珣大松了一口氣,便朝對方行了半禮,又在劉陶等人的驚異目光中團團大禮相辭。
不過,就在公孫洵準備離開滿是虎賁軍的洛陽南宮之時,一直束手不動的曹節卻又忽然失笑,然后喊住了他:“剛才公孫郎中大言煌煌之后,良久不語……是在想什么?”
話說,曹節說話時細聲細氣,但甫一出聲,原本還在出言相別的尚書臺眾多重臣、人員卻都個個屏聲息氣,尚書臺內也再度鴉雀無聲。
“不瞞曹公,”已經準備離去的公孫珣沒了壓力,倒也算是坦誠以待。“在下剛才在想,自己其實應該早就多納妾室,開枝散葉,這樣便是今日死了,寡母也能有所依靠。”
“你這種人也會怕死嗎?”曹節立在尚書令房前,面向廊外雞舍,居然一動不動。
“天下間誰不怕死呢?”公孫珣不以為意道。“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
“斗酒相娛樂,聊厚不為薄。”曹節輕聲接了過來。“這首詩寫的多好!人啊,還是活著為好,死了就什么都沒了……”
公孫珣默然不語。
“可公孫郎中,你既然怕死,可為什么還要專門入宮與我說這番話呢?就不怕我真的兇性大發,讓你死在這南宮之內?活著不好嗎?”
“人生于世,總要有所為有所不為的。”公孫珣看著對方背影,已然是失去了耐性。“我辭行話語已盡,曹公好自為之。”
“你話語已盡,我卻沒有。”曹節忽然轉過身走了過來。“剛才我說身為上官,并沒有言語贈你赴任,但此時卻已經有了。”
就在此時,立在尚書臺門內的公孫珣遠遠看到了橋玄的身影,不由膽氣愈足……這是對方依照昨晚所言前來為自己壓陣的,雖然有些晚,但也無所謂了。
“還請曹公賜教。”公孫珣心中突然大定,自然隨意。
“我記得你初來洛中不久,便做了一件好大事,因此名揚畿內……是與段熲在銅駝街上公然亮刃,對不對?”
“對!”
“然后你又在洛中與陽球連接,以中都官從事之名參與誅殺王甫,驅除袁赦,從而名動京華,為士人所重,對不對?”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