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韓當在旁輕聲言道。“數百人追趕卻又不敢近身,此人確實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熊虎之士……不知較當日那呂布又如何?”
“一馬戰,一步戰?”公孫珣眉頭一怔,倒是隨口而言。“且見一見好了。”
“少君。”韓當突然勸道。“當日呂布是一虎,今日典韋又何嘗不是一虎,你是官身,他是剛剛被赦免的殺人犯,萬一有所不諧又如何呢?”
公孫珣先是微微頷首,然后又微微搖頭,似乎早就料到對方會有此一言:“義公心意是好的,但這虎是不一樣的……當日呂布曾于夜中以箭對我,那我自然會有些顧忌;可這典韋在門前市中殺人,卻只是為人報仇,卻并未仗著自己武力卓絕與那百余人相爭太急,儼然是心存忠厚不愿傷及無辜。”
韓當當即頷首認可,而婁圭卻又不禁又起興趣,反過來又追問呂布是何人。
三言兩語說服了身后眾人,公孫珣已然是來到那處極為繁華的市集旗亭下,他也沒做遮掩,便直接下馬詢問起了此地的旗亭亭長:
“這位亭長,不知道當日睢陽殺李永的典韋家在何處?”
“典韋嗎?”專門從旗樓中出迎的中年亭長聽聞此言后趕緊躬身作答。“不瞞貴人,典韋家中在東面無誤,貴人若要見他,可要我著人把他喚過來?”
“哪里需要你喚,我親自去拜會一下才對!”公孫珣不以為意道。“不如遣一個本地亭卒給我帶路?”
“呃……理所當然。”這中年亭長打量了一下對面一行人,雖然稍微有些遲疑,卻還是趕緊低頭答應。“而且,哪里要什么亭卒,下吏自當陪貴人前往!”
是不是官員,哪個層級的官員,這些基層吏員自然是一眼就能明白。
公孫珣自然無話,而那亭長也不牽亭中馬匹,只是步行在前緩緩引路,而且此人正在中年,閱歷豐富卻又言語謙卑隨和,倒是讓一路上疾馳而來的一行人不免輕松下來。
“不知道貴人從何處來?”亭長言笑晏晏。“為何口音如此不尋常?”
“我家少君本是遼西人士,近來卻是在洛中為官。”牽著馬的婁子伯仗著口音相近笑答道。“故此我們是剛出滎陽(虎牢關在滎陽境內),往此處來的。”
“下吏冒昧。”那亭長略顯好奇的繼續問道。“不知道貴人在洛中居何職務啊……實在是下吏長居鄉野,未曾見過洛中貴人。”
“我家少君在尚書臺中都官曹任尚書郎,協助中都官曹尚書劉公署理天下治安、災害等事物。”婁圭倒是張口就來,儼然他在緱氏那里就是經常對那些亡命之徒如此吹噓的……當然了,這也不算是吹噓。
不過,聽到婁圭和那亭長一個大言不慚,一個連連驚嘆,牽著馬漫步向前的公孫珣卻是顯得有些嚴肅了起來……因為此時想來,不管如何,緱氏的義舍交給賈超這個粗人打理,怕是要廢掉的。
但這也實在是沒轍了,當日出洛太過于倉促,而且說到底,正如婁圭之前所言,此番拜訪完曹孟德以后,那自己的心思無論如何都該……或者說也只能放到遼東一地了。別的東西,也就只能放一放了。
而就在公孫珣面色不渝,胡思亂想之際,眾人已然是慢悠悠的來到了目的地所在。
“回稟貴人,這里便是典韋家中了。”亭長指著一處大門緊閉的宅院言道。
“大白天居然關著門嗎?”韓當不由皺眉。
“還請……”
“這典韋家中頗為富裕?”回過神的公孫珣忽然打斷了婁圭的話,然后直接出言詢問。“這宅院倒也闊氣,是他家中本就富還是劉氏給他的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