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力卓絕這四個字,對于武士而言實在是太礙眼了!更別說,公孫珣為了趕路,這幾日也是辛苦透頂,卻又專門為這么一個武士停下路程,也是更顯看重。
“少君,不知此人姓名,又有何事跡啊?”婁圭果然是第一個忍不住追問,他最喜歡這種武士了,而幾名護衛也是紛紛豎耳傾聽,倒是韓當一言不發,不置可否。
“陳留典韋,你們聽過嗎?”公孫珣當即反問。
“原來是他!”婁子伯眼睛瞬間就發亮了起來……想想也是,這廝最喜歡結交亡命之徒,而且這大半年他也一直呆在緱氏的義舍那邊,那里是交通要道,知道典韋似乎也不是什么很難以理解的事情。
其實,公孫珣也是今年在尚書臺才知道了典韋的具體信息……然后立即就把案卷上的那人和自家老娘口中那個‘古之惡來’給重合了起來。
要知道,無論是婁圭還是公孫珣都能曉得典韋,絕不僅僅是他們本身在什么地方能接觸什么信息的緣故,主要還是這位‘古之惡來’上半年干的一件事情太過于出名了,說是名震中原也差不離,所以無論是市井還是署理天下政務的尚書臺都能知道。
具體來說,典韋是殺了一個人。
這年頭秩序一日比一日崩壞,殺人自然正常,但是典韋殺人卻殺的格外霸氣,霸氣到所有人都生出無奈的念頭來。
話說,典韋之前雖然身材雄壯,勇力過人,大家都知道他有本事,但卻并不知道他有多大本事,直到今年上半年,陳留襄邑一個姓劉的人家找到了他,希望典韋能夠替他們家報仇,仇人叫李永,是梁國睢陽人。
嗯,襄邑就在己吾西北面,公孫珣等人前一天剛剛路過,那劉家人自然就算是典韋的鄉人了。而鄉人找他辦事,以報仇的名義去殺別郡的人,那以這年頭的價值觀來說,毫無意問是很‘高端上檔次’的,更別說人家還‘卑禮厚幣’,將姿態做的極佳,所以典韋自然一口就應下了!
可是,既然麻煩到需要找外人來幫忙,那就說明這件事情本身就很有難度。實際上,梁國睢陽李永這個人,本身是做過一任縣君的……沒錯,就是公孫珣這個職務,雖然只是個小縣縣長,但人家畢竟是做過一任貨真價實縣君的。所以,他家中勢力挺大,人也不少,防衛也很嚴密。
但是,所以說但是……若非如此,又怎么能襯托出典韋的能耐呢?
話說,那一日典韋收到請托以后,就駕著一個車子,載著雞酒,直接來到睢陽李永家門外……那里是個市場,他就把車子停到人家家門口旁邊,裝作是等人的樣子,也沒什么人懷疑。
然后,等到李永夫婦一出門,典韋立即拎著匕首上前,直截了當在門口宰了對方二人,然后又從容回到車上,取出自己慣用的雙戟架在車子上,方才揚長而去。
當時李永門市場上前數百人,哪里能放過他,于是一時間追上去的青壯不下數百,但卻沒有一個人敢真正靠近車子的。
而等他離開對方家中四五里路以后,遇到了接應的伙伴,又回頭一沖,數百人當即散開,典韋也從容歸家。
講真,這個過程中,這‘古之惡來’殺的人其實也就只有報仇對象李永夫婦而已,不要說和公孫珣身后的邊郡精銳相比,便是和尋常游俠相比似乎也不是很厲害的的樣子!但是,架不住這廝殺人如殺雞,直入別郡,當市殺人,然后又從容而退……這過程真好像是去趕集一樣!
而那幾百號追兵也是從頭到尾做了個經典反襯……幾百個人不敢去跟一個人動手,至于嗎?但真的就發生了。
總之,經此一事,典韋立即名揚中原……不名揚也不行啊!這案子遮攔不住的,一個退休縣君在家門口被人宰了,數百人全程圍觀件送行,怎么可能攔的住?!
而且,礙于這年頭的社會風氣和郡國制度,還真就沒法好好治他罪,事情鬧了一兩個月都沒結果,反而只是把典韋名氣鬧出去了!
“且不說為人報仇一事算是入了中原豪杰法眼,”那婁圭對著韓當還有幾名侍衛依舊侃侃而談道。“光是事情牽扯到兩郡就極為麻煩……陳留郡自然要護著典韋,而梁國那邊卻又氣急敗壞,可越是氣急敗壞,越反過來觸怒陳留郡府,所以陳留郡拖拖扯扯,就是不愿意拿人,最后干脆鬧到了中樞!我估計,咱們少君就是在尚書臺看到的典韋卷宗,這才能知道此人家中大致地址。”
“那最后到底可曾拿人了嗎?”幾名護衛早已經聽得入神,有人登時就忍不住追問。
“沒有。”婁圭不由苦笑道。“你們莫忘了改元大赦……這年頭,就是天子想殺人都得在獄中盡快處決,不然就得在大赦時加個什么什么不赦,然后徒惹人笑!那典韋如今也已經是罪減三等,而本地吏員自然就更懶得再為區區城旦、髡刑之類的刑責過來捉人了,此時這典韋怕是在家中閑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