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然。”公孫珣愈發頭疼,只能無奈催促。“你直言便可。”
“人參與東珠,俱是我塞外特產。”田韶倒是直接揭開了謎底。“安利號發掘此物,確實讓本地人多有助益,可是這兩樣東西非但便于攜帶,還貴重異常,而那些參客、珠客又多是亡命之徒,所以就多在野地、野道中行劫掠、謀殺之事……”
公孫珣一聲長嘆,便是婁圭和魏越也是不由面面相覷。
“別的地方倒也罷了,咱們襄平縣東側地方極廣,人煙卻極少,又與高句麗交接數百里,所以彼處的小道旁就多有無名尸首出現。這種案子也查不出什么首尾,僅靠容貌也不知道是漢人還是高句麗人……當然多是異族賤民居多……但畢竟是人命一條,而且國法嚴厲,便只能由縣中收尸,并設置卷宗,壓在賊曹這里……”
“我曉得了。”公孫珣當即擺手。“那玄菟那邊又如何?彼處的人參和東珠應該可以直接在玄菟郡內收攏吧?”
“依然是財帛動人心罷了。”田韶說著,卻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玩意來。“縣君可認得此物?”
那是一個所謂元寶形狀的小銀錠,安利號內部常用來獎賞員工、下線的頂級貴金屬。而公孫珣見到此物后,更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縣君。”田韶再度壓低聲音解釋道。“咱們大漢歷來缺銀,不僅是缺少銀礦,更是缺少便于冶煉的上好銀礦,故此,境內寥寥的幾處著名銀礦都是如金礦一般由少府直接派人管轄,比如咱們襄平縣(遼陽)和西平安縣(丹東)交接處就有一處難得的好銀礦,朝廷卻是要定量收取的,別人也摸不著……而你家安利號之所以能有這么多銀錠,乃是因為你們家從境外收礦!具體來說,是玄菟郡正北方的扶余某處地方來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公孫珣不由無力追問道。“你只說為何不在玄菟收礦冶煉,反要讓那些運送銀礦的人來襄平呢?”
“因為冶煉這種事情需要人來照拂。”田韶也是無奈解釋道。“貴號收礦之事,乃是從之前貴族兄公孫域公孫太守在玄菟任上時開始的,甚至聽人說那個銀礦本就是十幾年前他出兵助扶余人抵抗高句麗人時才入了貴號眼的……后來他卸任來到襄平置業立戶,貴號的銀礦冶煉之地也就跟著從玄菟來到了襄平。”
公孫珣完全無言以對。
“其實縣君不必掛懷。”田韶見狀最后安慰道。“從扶余人手中賺錢,從高句麗那里收參,都是好處遠大于壞處的事情,真若是停了,郡中百姓反而不愿意……此事主要是咱們遼東地廣人稀,然后又是邊郡,高句麗、扶余、鮮卑、烏桓、三韓環繞,諸邊地野人俱不修德,甚至還時不時有戰亂出現,這才會有些治安上的紛擾。”
公孫珣微微頷首,聊表認可,然后忽然問道:“這些案子到底有多少?”
田韶回頭看向那門下賊曹,而賊曹趕緊上前解釋道:“累積的無頭案卷宗約有百余,有證據確鑿擒拿下來的人犯也有五六人。”
公孫珣不由松了口氣:“十幾年間積累下來這些案子倒也尋常……”
賊曹低頭不語。
公孫心里一咯噔,當即硬著頭皮再問:“這百余件案子,到底是幾年的攢下來的?”
“兩年半。”賊曹低頭言道。“這種案子每任縣令上任時都要清理一番的,上位縣令恰好在本縣掌印兩年半!”
公孫珣默然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