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來到這里,看到咱們嚴陣以待后,根本沒有把握一戰而下!”眼看著眾人俱皆無言的同時卻又個個認真傾聽,公孫珣冷笑一聲,又是自己主動解釋了出來。“還有他現在后退安營扎寨……難道不是他心里清楚,自己手下的這數萬大軍素質不足,長途而來之后根本無法立即作戰嗎?!”
臺上不少軍官表情漸漸有所松動……雖然他們明白公孫珣終究還是在激勵士氣,但也無法否認對方言語中的道理所在,而激勵士氣,本身就在于說服眾人。
“至于為何在只有兩里多的距離下寨。”公孫珣繼續指著前方凜然講道。“固然有借著地勢逼迫我們的意思,也固然有方便出擊的意思……可你們想過沒有,對方如此設計其實也有擔心事情一旦不諧,而方便大軍撤退逃脫的意思?!”
眾人一時疑惑,但很快又被公孫珣直接點透。
“敵軍之強在于數量,我軍之強在于質量,尤其是我軍騎兵眾多,向來善于野戰。前方雖然依然處于山脈中,但通道漸漸開闊,已然可以使用騎兵追索……換言之,如果對方一旦攻我大營不利,轉而后撤的話,而我軍騎兵又尾隨追擊,那高句麗人必然會全軍崩潰,絕無二想!可如今他們將自己的營寨擺那么近,我軍騎兵又如何能夠在兩營之中從容列陣呢?”
眾人恍然大悟……對方此舉確實是阻礙了騎兵的列陣。兩里多的距離,如果騎兵從營門中涌出,然后再于營前列陣的話,恐怕會遭遇到來自于對方營壘的直接打擊,讓騎兵根本無法形成陣型。
“明臨答夫其實已經未戰先怯!”想到這里,公孫范忍不住喊出了聲。“甚至想著逃跑了。”
“正是此意!”公孫珣愈發冷笑不止。“諸位,我再問你們……為何戰事會落到如今這個局面?為什么高句麗人要不惜拿坐原為誘餌行此險事?啞啞可慮是為了立功,是為了成為明臨答夫的后繼者,那明臨答夫一個快死的糟老頭子又為何要同意此事?”
此言一出,便是那目光呆滯的彌儒也是微微扭過頭來。
“請主公賜教。”婁圭上前半步,認真拱手問道。
“很簡單,因為高句麗國內局勢已經很不堪了。”公孫珣扶著佩刀,昂然打量著自己手下這些或是若有所思或是茫然不解的下屬軍官。“當日明臨答夫行廢立之事,王族幾乎被他殺了個精光,而他本族椽那部雖然勢力凌駕于其他四部之上,卻又不能以一己之力徹底壓服其余四部……換言之,高句麗立國近兩百年的六族政治平衡被他毀的干干凈凈。這些事情,他活著的時候,還可以靠自己的威望遮掩住,可他自己都清楚,一旦他死了,高句麗必生內亂!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同意啞啞可慮的意見,試圖用一場大勝,完成內部的交接!卻不料,被我們給輕易破除!”
這種高端的政治分析,對于眼前所有人而言,幾乎都是難以想象的……他們只是世族子弟、高級軍官、一部頭人,公孫珣不說,他們怎么可能想到如此關節?可一旦說了,卻又都有些茅塞頓開的感覺。
“諸位,”公孫珣環顧左右。“事到如今,你們難道還不清楚嗎?高句麗國運已衰,我輩卻又機緣巧合來到此處,還盡握主動……這難道不是天命所鐘嗎?!天賜其命于己身,若失機延誤,是要遭天譴的!”
眾人齊齊變色。
“聽我命令!”公孫珣忽然拔出自己那柄刀把頗長、辨識度極高的斷刃來。“公孫越、公孫范!”
“喏!”二人趕緊下拜。
“左右兩營也要直面高句麗大軍,你們二人是我的至親兄弟,當身體力行以作表率!”公孫珣面無表情的吩咐道。“昨日軍議時就說了,公孫越去左營,公孫范去右營……現在,我再有一言給你們,那就是除非我軍大舉反擊,否則你二人決不許離營一步,一旦擅自出營我一定懸你們二人的首級在此,以儆效尤!決不食言!”
“謹遵兄長命令!”二人不敢多言,立即再度下拜答應。
“莫戶袧!”
“在!”
“你和莫戶部隨公孫越去左營!”
“是!”
“段日余明!”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