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珣這才來了點興趣:“除了先趙王外,居然還有類似事情嗎?”
“這是自然,而且更加精彩。”韓拓攏袖漫步言道。“據說是數十年前本地曾有一女子,不知道是自小許給了魏氏還是邯鄲氏又或者是李氏的一名年少俊才,二人結為了婚姻……然而,婚后不過數日,妻子不過十五六,丈夫二十,便因為丈夫被舉了孝廉而分開。那做丈夫的入朝中為郎,然后便是一番宦游沉浮,再歸來時已經是五六年后,乃是貴為一縣之令,專門繞道歸家來接妻子。”
公孫珣聽著身邊的趙王傅漫步而談,大概也就猜到了后來的故事:“莫不是這縣令的車架走到田陌上,也遇到一個漂亮的采桑女子,便一時把持不住,邀請對方同車?”
“不錯。”韓拓當即捻須而笑。“文琪當真聰慧……”
不是聰慧,而這種故事套路聽太多了,公孫珣心中暗暗無言。不過,對方接下來的講述還是讓他再度提起了興趣。
“而更巧的是,這個采桑女卻正是這位久未歸家縣令的妻子。”韓拓繼續言道。“甚至此事還一直有兩個說法,一說是這位縣令認出了自己妻子,所以刻意調笑試探……若是如此的話,也算是美談了;另一說則是講他并未認出妻子,而妻子卻為他謹守婦節,嚴詞拒絕,可回到家后,夫妻相見,妻子憤然之下更是與之和離……這便是惡事了!”
“那韓公以為哪個才是真的呢?”公孫珣好奇問道。
“哎,這種事情何須辨認真假?”韓拓輕松言道。“或許本就兩個故事編在一起罷了。便是再加上先王的故事,和今日郎中令的故事,其實也無妨,都是讓人敬服于采桑女子之美……其人之美,在于顏色,也在于陌上桑田,更在于女子氣節。不瞞文琪,我倒是準備做一首敘事歌謠,讓人稱頌這邯鄲城外陌上桑,而且還準備只寫女子抗拒之言,卻不寫結果,以求余韻。”
“桑者,絲也,女子所代。”公孫珣不由感慨。“陌上桑即為持農事之女,也是巧妙,而敘事戛然而止,空有余波讓人猜度,更是絕妙……只是韓公,你做這種歌謠,就不怕趙王和那郎中令,還有那不知道哪家的縣令由此憤恨于你嗎?”
“憤恨又如何?”韓拓依然笑道。“我乃王傅,國中唯二兩千石,又專門管著這個大王……既如此,只要國相不來找我麻煩,這趙國誰能奈何我這個整日在宮中讀書寫字的人呢?”
“既然如此,”公孫珣忽然駐足正色言道。“若此詩謠成文,還望韓公一定讓我先睹為快。”
“何止先睹為快?”韓拓也是正色道.。“還要借你家商號刊行呢……我宦途不順,估計也就僅止于此了,但這些年卻是頗為收集了不少河北民謠、故事,正準備出一本小書,聊以慰藉生平呢。”
“一定,一定!”公孫珣拱手而笑。“之前在緱氏山時便聽韓銳那小子整日自夸,說他本人雖然辭賦極差,卻有個一等一才學的叔父,我還不信……其實,若非是我義從中有個安平人,否則我剛才也是萬萬不敢相信王傅居然是我那位同窗的叔父。”
“說到底還是沒名聲罷了。”韓拓也是再度失笑。“如文琪這般人物,你當日火燒彈汗山時,我那侄子便整日挎著刀立在家門前與人吹噓,說文琪你乃是他同學,好像他也曾與你并肩而戰過一般……不過,文琪侍從中居然有安平鄉人嗎?”
“子經,”公孫珣當即招手介紹。“牽招牽子經,安平觀津人,師從名士樂隱……”
“還是樂兄的高足嗎?”韓拓越發感覺親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