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者識的我們恩師嗎?”
“不敢稱認識,但趙國魏氏之名也是久仰的,魏氏兄弟一位當朝副相,一從魯國相任中歸鄉講學,誰人不知呢?”劉焉失笑道。“不過,魏公既然如此家門,那邯鄲令區區千石縣令又如何能逼迫于他?他可是曾為兩千石的人物。”
“長者是從外地來?”這學子聽到此言反倒好奇的打量起了劉焉。
“沒錯,”劉焉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老夫我是外地來趙國赴任的,之前在豫州任上為縣令,卻因為沒錢行賄宦官,被人奏了罪責,降職貶到了襄國為縣長……”
“原來是新任襄國長,怪不得……”那學子聞言先是拱手補上一禮,卻又連連感慨。“怪不得老縣君什么都不知道。而那宦官也是歹毒,居然就把您這樣的長者放到這種虎狼之地來。”
劉焉與自己兒子對視一眼,各自心照不宣,但面上卻都是一副茫然模樣。
不過,這學子明顯是心中憤憤,正要找人訴說,所以也就沒有再賣關子:“老縣君,其實不怪你種種不解,實在是這邯鄲令公孫珣仗著自己有亭侯之爵,又有數百邊地武士為爪牙,行事肆無忌憚……你還不知道吧,你的前任便是被他殺的!”
“竟然如此跋扈嗎?”劉焉很配合的反問了一句。
“來邯鄲短短兩月不到,他便先有滅門之舉,后有擅殺鄰縣縣長之事,”這學子愈發憤恨不已。“現如今,聽人說他更是囚禁了國相,然后私自任命郡吏、督郵,將整個趙國政事納入手中,最后居然逼得方伯也棄官而走……您說,跋扈縣令之名豈是虛妄?”
劉焉一時捻須無言……這明顯不對路好不好?
別的倒也罷了,真要是囚禁國相,那前任冀州刺史王方怎么說都是個有名望的人物,怎么可能會一點都不管就直接辭官了?而且再說了,這公孫珣是邊郡出身,又是當初誅宦的主力之一,作風有些粗暴想來是有的,可人家終究是盧子干和劉文繞的學生,不可能會如此無稽的吧?
“兄臺說的都是真的嗎?”劉范也是一點不信。
“其實也不是很確定,”這士子被劉焉這么一看,然后劉范這么一問,倒是面色一紅,說了實話。“只是影影綽綽聽周圍人這么傳的……當然,滅申氏滿門和擅殺老縣君前任一事絕對確鑿無疑,不然我恩師也不會受其脅迫,不得不將私學解散,前往邯鄲去組建什么公學了!”
“其實,”劉焉捻須反問。“別的暫且不言,這私學改公學不好嗎?老夫年輕時也曾辦過學的,知道私學的利弊。至于公學,雖然不大清楚是個什么章程,但最起碼場地、紙筆,還有貧困學子的衣食,都是有些保障的,便是吏員的任用上……”
“哎呀,”這士子被問到心坎上,也是不顧禮儀打斷了對方。“老縣君不知道,真要是只是換個地方,然后私改公倒也罷了,我們做學生的又哪里會舍得離開恩師呢?只是那邯鄲令區區一個二十余歲的人,居然也要入公學當老師講學,據說雖然他也是海內名儒的子弟……可我輩怎么能讓這種人跟我恩師同列呢?!”
“這倒也是……”劉焉雖然心底不以為然,但總歸是對這個士子有了幾分理解,這個怨憎邯鄲令的理由還是說的通的,但也僅此而已了,他也不想再與此人糾纏。“這樣好了,我既然來趙國赴任,無論如何也該拜訪一下魏公的,你帶我去拜會一下令師,我也順便勸一勸他。”
“這……”這士子聽到此言,居然一時有些慌張。“老縣君自去拜會好了,我剛剛與同窗爭吵,此時不好再見面。”
言罷,這士子居然拽著自己的瘦馬,吭哧吭哧的就往南跑了,看的劉焉父子一時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