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城放掉吧。”梁遠沉默片刻后無奈言道。“等漢軍過完河直撲濮水下游的咸城,我就偷偷從彼方身后繞過去,到甄城、范縣那邊集結兵力。”
卜已一時面色黯然,卻又無話可說。
“等我集合兩縣兵力以后,也不直接回濮陽,省的被漢軍迎面撞上。”梁遠繼續言道。“而是聯合本郡最東側的幾城兵馬,左右夾擊,打下東阿,再從東阿北面的蒼亭渡河去河北找張伯,屆時我們聯軍一起再從北面回濮陽……”
卜已緩緩頷首,又順勢叮囑了一句:“東阿那邊王度打了好幾次都沒打下……若是漢軍追的急,你就不要打,直接從蒼亭渡河好了!”
梁遠當即應諾,然后便要直接下城準備。
然而,走了不過幾步,他卻又想起一事,復又回首朝著卜已拜了一拜:“還有一言,請卜帥謹記!”
卜已慌忙上前扶起對方:“仲寧盡管說。”
“我知道卜帥為人忠厚寬仁,可若是我與張伯被漢軍截住,”梁遠懇切言道。“還請卜帥千萬不要救我二人,就當我二人死了好了……謹守濮陽大城,靜待北面天公將軍和南面波才波帥便可。”
言罷,梁遠直接扶刀而走。
而卜已欲言又止,卻終究是無言以對。
果然,漢軍過了黃河以后,恰如梁仲寧所想的那般,直接選擇了順著濮水一路南下,而且張牙舞爪、肆無忌憚,儼然是要兵鋒直指濮水下游的咸城。
而到了傍晚時分,濮陽這里眼見著漢軍大隊遠離,水面舟船、民夫也選擇了暫時折返黃河南岸的頓丘、衛國停靠安歇,那張伯與梁仲寧便也紛紛各自帶人趁著暮色離開濮陽,準備各自收攏河南河北諸城兵馬。
卜已立在城頭,親自遠遠目送不止。
但就在兩路人馬匆匆消失在暮色中以后,卜已也準備下城安歇之時,一名小帥卻忍不住在城頭之上當眾朝著這位兗州黃巾渠帥下跪懇求了起來。
“這是何故啊?”卜已茫然不解。
“渠帥!”這小帥咬牙道。“之前梁副帥在此處,我不敢多言,他走了才敢求一求你老人家……能不能讓我去接應一下咸城的兄弟?我親弟也在彼處,實在是不忍啊!”
卜已一時作難。
“我知道卜帥有為難的地方。”這名小帥趕緊再度叩首不止。“我剛才在旁聽得清楚,也知道該以大局為重,更知道梁副帥自己都不顧生死,儼然是為了公事……故此,屬下只求卜帥許我在漢軍攻城后去接應,讓咸城的兄弟們有機會四散突圍,不至于苦守全歿就行!”
卜已仔細想了想,似乎此舉并不至于耽誤大局,再加上他天性心軟,便忍不住點了頭。
這小帥叩首不止,感激不盡。
時隔一日,東郡咸城城外的漢軍軍營中,公孫珣正被曹孟德領著來看一件未完工的物什。